普布曲桑在古格王国旧址前。
象泉河畔，距西藏阿里札达县县城托林镇18公里的地方，有一座修建在300米高土山之上的古城，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古格王国遗址。岁月的长河带走了盛极一时的文明，却并没有让其淹没在荒烟蔓草间。20多年来，一个叫普布曲桑的藏族汉子，固执地坚守在古格王国的旧址，他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古格王国“最后的国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
从阿里狮泉河镇出发，经过4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缓缓流淌的象泉河。见到普布曲桑时，他正在简陋的房间里绘制唐卡，5岁的儿子噶玛则在一旁嬉戏，俨然一幅父子尽享天伦之乐的美好画卷。得知来意，普布曲桑停下手中的画笔，为我们讲起古格王国的故事。
公元10世纪，一个名叫古格的王朝兴起。他们创造了辉煌的历史：壁画、冶炼、制陶、纺织、木工、缝制、出版、雕塑、石刻等，史称为“古格文化十三发现”，而集古格文明精华于一身的王城，便修建在这座土山之上。但在公元1630年，邻近的拉达克攻破了这座王城，古格王国就此消失……其建筑、壁画、佛像等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出生于唐卡世家的普布曲桑，很早就听人说过古格王国保留着许多精美的壁画。1983年，在一种信念的强烈驱使下，这位年仅18岁的藏族青年骑马走了3天才从老家赶到札达县。“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普布曲桑缓缓地说。
当时的古格王国遗址人迹罕至，只有山脚下札不让村一个叫旺堆的村民守在这里。“他那时人老了，根本无法管住来偷盗的人。很多文物就被拿走了。”普布曲桑说，到古格遗址后，他白天待在红殿中观摩殿墙上的壁画。晚上，则同旺堆老人在一起，听他讲述这个王国曾经的辉煌。
1993年，普布曲桑正式接替旺堆老人，成为古格王国遗址管理站站长。“每天都要巡逻，打扫卫生，除了白天的巡视外，夜里11点、凌晨1点、3点、6点，还各要巡逻一次。可不能再让文物流失了。”
“人活着第一要吃饱肚子；第二要保护好文物。”
沿着曲折的上山台阶，记者拾阶而上。普布曲桑的脚步异常坚定，遇到稍微陡峭的坡，他会猛地一下走上去。在旁边的一座三层房顶上，十几个藏族青年正在“打阿嘎”，木棒夯土的声音此起彼伏。“再有两天，这个房顶就要完工了，可以有效防止下雨时漏水。”
古格王国的白殿，双门紧闭。随着普布曲桑双手推开殿门，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殿堂。“这尊是马头明王，也是拉萨色拉寺的主供佛；这尊是燃灯佛。”普布曲桑指着佛殿四周的雕像，开始如数家珍般地为我们介绍。由于饱经历史沧桑，很多佛像已然被破坏，原先的莲花座上要么空无一物，要么则剩下些佛像的断臂残手和一堆土石。“刚到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堆满了土石，我清理了好几天才打扫干净。一些佛像的残留部分也尽量放回原位。”普布曲桑告诉记者，白殿中的壁画尤其精美，有600多年的历史了。
整个古格王国所在地多为土结构建筑，雨季的来临会给遗址的保护带来“灾难”。普布曲桑带记者来到位于半山腰的几处洞穴，打开盖在洞口的铁丝罩，清晰地看到墙壁上的壁画。“雨水降临时，山上的泥土会顺流而下进入洞里，壁画就被升高的泥浆掩盖了。”普布曲桑还在位于上路的一侧用手将土拨开，鲜艳的壁画一角就露了出来……
“20多年前，我母亲曾经跟我说，人活着第一是吃饱肚子；第二就要保护好文物。”想起深明大义的老母亲，普布曲桑有些神伤。
“工程进展顺利，到时会部分重现昔日场景”
47岁的普布曲桑年龄并不算很大，然而常年的执着守护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事实上，常年的巡逻早已影响了他的健康，腰部和膝盖都患上了关节炎。“2003年，骑摩托车巡视时，一不小心翻车把左手的两根指头弄骨折了，现在左手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灵活。”普布曲桑举起左手，凸起的食指和中指印证了他的经历。
普布曲桑是个热心人。虽然他喜欢画唐卡，但一开始是捐给寺庙和家乡百姓。“我给了托林寺3幅大唐卡，老家则前后捐了35幅。”一开始工资只有几百元时，普布曲桑就热心帮助他人，现在工资涨到4000元左右，他更是热心了。山脚下的札不让村植树，他捐了45000元；札不让村小学条件差，他又捐了1000多元资助贫困学生。
5年前，普布曲桑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婚后两口子搬进了位于古格王国土山脚下的管理站居住。而所谓的管理站，不过是一间四面透风、陈设简陋的仅有十几平方米的房子。
普布曲桑说，2010年国家投资近5744万元的古格王国遗址保护维修工程已全面启动。工程对古格王国遗址的整体建筑进行维修，同时保护与修复白殿、红殿、大威德殿、度母殿、坛城殿等五大殿的殿内壁画，并对残墙遗迹、洞窟和边坡进行加固与山体排水治理。“工程进展非常顺利，我们还从深圳定制了一尊白殿的主供佛，到时候就会部分重现昔日场景。”
对于古格王国遗址的未来，普布曲桑充满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