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的 遗产
在华西村为吴仁宝出版的《吴仁宝箴言》中,曾收入一段这样的文字:“人活着为什么?人死后留下什么?一个人活着需要钱,但不能仅为了钱,应为国家、人民多做贡献。一个人死了,死即了了,但了的是物质的东西,精神形象不会了,多留一点好的精神。好的形象给子孙后代,这个价值远比资产高。”
3月18日晚,“天下第一村”华西村原党委书记吴仁宝在家中病逝,享年85岁。
吴仁宝带领华西村成为“天下第一村”,一直坚持以集体经济为主的共同富裕发展道路,成为农村建设的样本村,但与市场经济的差异性,又引起观察者们的异议。
但不容质疑的是,吴仁宝以他的坚持,把一个贫穷落后的华西村,建成了家家住别墅、户户有汽车、人均存款超百万的“农民天堂”。
早在大约十年之前,华西村就大体实现了交接班,吴仁宝四子吴协恩,接过了接力棒。这个十年间,老书记还在,依旧庇护着华西的发展。
如今传奇已去,带着老书记留下的财富,未来华西村的发展,会不会延续“吴仁宝式”的辉煌?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华西村的“后吴仁宝”时代
3月19日,华西村龙凤广场。一侧是来来往往的旅游车辆,以及带着对景点充满好奇表情的游客;一侧则是华西邮政鲜花店门口摆着扎好或尚未扎好的花圈,以及一脸沉痛的村民。这是老书记走后的第二天,追悼会将在三天后举行。村里的很多人都在忙碌于此事,但前提是华西村的一切还要保持正常运转。3月20日,也就是吴仁宝走后的第三天,华西村现任党委副书记孙海燕在面对媒体的采访时侃侃而谈,在他嘴里面出现最多的两个词是:“老书记”和“新书记”。追悼会当天,与华西村素有历史渊源的陕西省大寨村也派代表参加,该村党总支书记郭凤莲感叹,现在大寨村与华西村相比差了一大截。悲伤与乐观,是这几天华西人留给外界最深的印象。老书记走了,他留下些什么?新书记独自登台,未来如何发展?吴仁宝模式怎样去复制?一系列问题的答案只能等待后来者的解答。
【混搭】杂糅土与洋、古与今的华西村未来
到华西村旅游的外地游客,再也无法感受一个免费项目:吴仁宝在“民族宫”的演讲。
公开媒体报道中,在2003年其子吴协恩接任村党委书记后,吴仁宝转任华西村党、政、企三总办主任,随后开始了长达近十年的免费演讲生活。
演讲的核心内容主要是介绍华西村如何摆脱贫困村,实现共同富裕的发展之路。但所传授的内容并非一成不变,吴仁宝会针对不同的访问人群设计差异化的内容,“吴仁宝式”的简单语句往往都引起听众的共鸣,掌声阵阵,受到明星一般的追捧。
据华西村现任党委副书记孙海燕介绍,吴仁宝有极高的演讲水平和现场感染力。“同样的内容,我们讲十分钟,台下可能没多大反应。但只要老书记一上台,哪怕只说谢谢俩字,台下都会掌声雷动。”
有曾听过演讲的游客回忆说,吴仁宝演讲用的是口音浓重的吴语,他的孙媳妇坐在身边,用普通话翻译。给她印象最深的是,吴仁宝说“领导没有不对的。参观的领导说华西村太土,我就带他看华西洋气的装修; 如果领导说华西村太洋气,我就主要介绍他看金塔朴素的外观。”
的确,华西村耗资超过30亿人民币打造的超五星级酒店——华西龙希国际大酒店内足够洋气。酒店内,每隔12层设置一处会所,并分别陈列有金银铜铁锡五尊材质不同的牛雕塑。陈列有价值3亿元人民币金牛的会所中,以黄金装饰内部,另以纯金打造金碗、金筷、金杯、金碟。
但这一切,对住在离该酒店数百米的老乔看来,却像是远在天边的梦。47岁的他,更关心儿子在河南封丘老家刚刚做起来的客运生意。
来华西村打工已经十多年,老乔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用说那些遥不可及的金碧辉煌,单是住所,就够老乔羡慕:“人家住的那是大别墅,咱住的又是啥?”他租住的房子,和布满别墅的华西中心村,仅隔着一条马路:一边是三层的灰白旧房,一边是红顶的独栋别墅区。
地方方言和普通话、洋气和土气,吴仁宝和他的华西村在各种看似不融合的混搭与矛盾里穿梭。
在华西村著名的金塔15层,吴仁宝将财神、天官、老子等雕像混搭在金塔上,供游人参拜。各尊金像身边,是华西村作出的独特解释:财神能够帮人树立正确的价值观,管理好财政; 当下社会出现了一些不良官员,需天官节制;老子则寓意弘扬教育,抓好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
在华西村内的幸福园,除了巨大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邓小平汉白玉雕像外,还陈列着古今中外多个名人的雕塑,如女娲、夸父、屈原、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佛祖、耶稣和玛利亚等。有游客感慨,在这里,总能找到自己的尊敬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