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你要是对爹娘还存有一点孝心,就跟我回河南。”
金九银十,马云不但没有一点好心情,且有一种凶多吉少的预感,眼睁睁看着9月28日过去了,远在成都的罗坤没有一点消息,他试着给罗坤打了电话。此时罗坤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了,已经补不上这个窟窿了。但骗子自有合乎逻辑的骗术,他告知马云,我们合作的项目工程出现了质量问题,交通部派员下来检查了,工程款现在根本没法结算,等工程完工后再结算。这意味着遥遥无期,马云近乎乞求地说:“我这是借亲戚的钱投过去的,你先想办法凑一点儿,我这里也好有个交代。”头几天,马云一天一次电话地催,后来便一天几十个电话地催,罗坤被打怕了,索性关闭了手机。马云的担心不幸应验,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了罗坤的姐姐罗晓。
马云印象中,罗晓是一位正直善良好帮助人的大姐姐,多少年来,她对弟弟和弟弟的好友既关爱又严厉,大家有啥心里话都愿意对她倾诉。
10月的一天,马云打电话给在信阳市罗山县的罗晓,试探地问:“罗晓姐,我在罗坤那里放了几笔钱,不知道安全不?”罗晓问:“有多少?”得知他连续三次数百万地把钱投放给了罗坤,罗晓惊觉起来,责备道:“你咋恁傻哩!这么大的数额,事先也不给家人和大姐我商量一下,我八月份还去成都看他,怎么没听他提到这件事。”罗晓以一颗善良的心态揣度弟弟借钱的用途:当初他用家人的钱说是搞科研,可是科研项目的开发大多都是职务行为,单位是要申请专项经费的,成百万元地占用朋友的资金显然不正常。弄清楚是罗坤以搞泥石流防护工程及其他项目将马云的资金拉去了,罗晓倒吸了一口凉气:罗坤恐怕要出问题。
罗晓打电话给罗坤,没人接听,便发电子邮件给弟弟:我后天到成都出差,姐弟见面再叙情谊。她想稳住罗坤,当面问个究竟。
10月的一天,当罗晓心急火燎地赶到成都弟弟住处,却找不到人。原来心虚的罗坤从姐姐的语气中分辨出此番入川来者不善,索性躲了起来。姐姐十万火急的求见电话打得他心慌意乱,他猜测定是马云泄露了实情,于是编短信发给罗晓:我有急事到了云南,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就跑缅甸金三角了,要知道湄公河畔的水土和阳光最适合种植什么,亲姐姐晓得我的脾气,我既然喜欢挑战性职业,也不害怕做冒险的事情。罗晓心里想,莫非他要去涉险贩毒?那可是掉脑袋的事,看来欲速则不达,得先稳住他,于是回复了一条短信:“人生的道路靠自己走,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姐姐,但是别忘了,家里还有父母高堂,妈妈牵挂你,生病了。”这一趟,罗晓扑了个空。
2011年的腊月廿三,祭灶的夜晚万家灯火,春节的吉祥渐近渐浓,心系远方的弟弟,罗晓一面安慰爹娘,一面联系在郑州的马云,商量一起去成都,哪怕是大海捞针也要找着人,拖也把他拖回来。
罗晓是罗山县公安局一名优秀的公安民警,从警二十年来,她为辖区的社会稳定付出了勇气和智慧,凭着职业敏感,她断定在这农历的年关,弟弟不回罗山就会在成都。腊月廿六这天,罗晓陪同父亲一路疾驰赶到郑州机场,与在此等候的马云搭上了飞往成都双流机场的班机。此时罗坤正在睡觉,听到敲门吓了一跳,罗晓在门外喊:“罗坤,你快开门,爸爸看你来了。”罗晓问罗坤:“你把马云的钱都弄哪儿去啦?说实话,快讲!”罗坤哆哆嗦嗦地回答:“我用来炒期货赔了。”罗晓冲上去,对准那张睡意惺忪的脸“啪”地一巴掌:“咋恁不争气哩,好好的工作你辞了,对朋友你又哄又骗,罗家的脸让你给丢尽了,说是做生意赔了,让我看看证据资料。”一巴掌疼在弟弟身上,伤在姐姐心上,见姐姐痛心地落泪了,罗坤便前面领路出去找凭证,四人走到西南交通大学附近一栋楼前,罗坤说:“你们在下面等会儿,我上楼去取条子。”可是早等晚等不见了踪影,原来罗坤仗着路熟跑掉了,看着罗晓怒气冲冲的样子,马云说:“罗晓姐,咱回去吧,让他再想想。”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儿是娘的心头肉,除夕之夜,亲情相融,母亲终于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声声唤句句劝可怜天下父母心,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儿子抽泣的声音:“我做的事情我一人承担,不用她管。”母亲说:“你姐做得对,你要听她的话。”
2012年正月初五,罗晓和丈夫以及马云父子再一次飞赴成都,罗晓心想,这一回你可跑不了啦!她对一行四人做了分工,一旦见到罗坤,就分兵堵截寸步不离,将其安全带回郑州交警方处理。正月初六的早晨,罗坤一觉醒来发现姐姐就在身边,不禁惊恐地问:“你要把我怎么样?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知道你是警察,你不该拿我去邀功请赏吧?”罗晓语重心长地劝导罗坤:“姐姐当警察十几年,一向把立功受奖看得很淡,但我悟出了什么叫是非什么叫人格的含意,钱财换不来人格,觉醒能赎回亲情,你要是对爹娘还有一点孝心,就跟我回河南。”
2012年正月初七,年意尚未散去,罗晓等人将罗坤送交到郑州市公安局丰产路派出所。这个春节,她过得很累,可心中又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案后说法 失去了底线
要经商,先做人,这是一些人现在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其实何止是经商,人生的一切都是以做人为前提的。做人需要原则,做人需要底线。可怕的是,没有了原则和底线,就像本文中的主人公,先骗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又骗了自己发小。其实他在骗父母和姐姐的时候,底线对他就不存在了。失去了底线,人在那一刻就变成了魔鬼。
当面对这样一个失去底线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做?本文中的姐姐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从根本上来说,这也是一个姐姐对弟弟最大的爱。曾经有贪官临刑前说,自己在贪得还不是最多的时候,要是给抓住就好了。其实如果放纵一个罪恶的人发展下去,他的前面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有一种爱叫痛心。有一种方式叫决绝。(何建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