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作家的去世能像他这样引起那么多年轻人的悼念——他是上海著名作家、《萌芽》杂志主编、新概念作文大赛主要创办人赵长天。昨天上午9点55分,他在上海瑞金医院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享年66岁。没有他就没有“新概念”。十年间,通过这个平台,走出了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大批年轻新锐的作家,他的儿子那多也是著名的悬疑作家。萌芽蔚然已成华林,提携后生不遗余力,从某种意义上,他塑造了中国文学的未来。”
赵长天其人
以作家立身 以“伯乐”成名
赵长天,1947年出生于浙江宁波,生前著有长篇小说《伽蓝梦》、《天命》、《不是忏悔》、《肇事者》,小说集《外延形象》、《天门》、《怀旧的旅行》,传记《孤独的外来者》,散文集《过渡年代》、《秋水长天》、《半秋》、《不老的城市》、《仰观》、《曾经》,以及电影文学剧本《寻找玛利亚》、《面对生命》等。在《萌芽》杂志社副主编李其纲看来,赵老师的创作将入世和出世的特点结合得非常好,“很多人不知道,最早的官场小说《市委书记的家事》也是他创作的”。
但赵长天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他对文学少年的提携。1998年,策划发起“新概念作文大赛”,影响力辐射全国,也因此挽救了创办于1956年的《萌芽》杂志。
最后遗愿:
把“新概念”越办越好
前天夜里,记者还向赵长天的儿子那多询问赵老师病情,被告知“已经脱离危险”。可是就在昨天上午,得到消息,赵长天最终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萌芽》杂志社副主编李其纲昨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赵长天去年4月发现白血病,这一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几天,病情突然恶化入院抢救,正在北京准备出席读书活动的儿子那多也临时取消了多场活动。那多昨日手机一直处于关闭中,“丧父之痛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李其纲说,“他到最后时刻还嘱咐我们要把新概念好好办下去。”据悉,赵长天的告别仪式将于4月3日在上海龙华殡仪馆举行。
下午6点那多发布微博:“上午9点55分,爸爸因病在瑞金医院去世。代他签很多名的时候,觉得这三个字太熟悉,又陌生得可怕。叫他爸爸的时候太少了。很多朋友慰问,在此一并谢过。且待今夜入梦时。”
赵长天在新浪有微博,今年1月,还更新了微博,谈到自己住院半年,阅读《大秦帝国》的感受,感慨其未获得茅盾文学奖甚为遗憾。从去年开始,甚嚣尘上的“倒韩”事件中,他也无端被牵连和质疑。春节期间,他还接受过本报记者的采访,驳斥有关“韩寒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有黑幕”的质疑。他告诉记者,整个参赛过程,公开、透明,让韩寒补考也是大家的主意,叶兆言他们都知道,考试现场也有很多监考官在。
十年辛苦:
“新概念”平台育人无数
1998年,赵长天等人策划发起“新概念作文大赛”,影响力辐射全国,也因此挽救了创办于1956年的《萌芽》杂志。赵长天曾在接受采访时谈到过创办“新概念”的缘由。“《萌芽》在1996年改版,把目标群体定位在大中学生后,急于寻找年轻作者,希望发表能够引起学生共鸣的作品。但当时我们找不到年轻作者。我们去学校,看老师推荐给我们的作文,都是应试作文,根本不能刊用。所以才想到我们自己来搞个作文比赛,和应试作文不一样的,叫做‘新概念’,其实就是文学写作。”
“年轻人其实天生具有文学的热情,他们有想象力,有表达的欲望,他们需要文学写作。所以‘新概念作文’问世,正好符合年轻人的需求。同时,因为‘80后’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是第一代的独生子女,是改革开放以后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生长环境,和前辈很不一样,所以他们和前辈的代沟也就比较明显。成年人写作的文学作品,比较难以打动他们。所以,当同龄人的作品出来,立刻就受到极大欢迎。”
十年来,从新概念平台走出来的青年作家不计其数,赵长天曾说,“新概念作文”出来的并不只有韩寒、郭敬明和张悦然,只是因为他们三位在市场上比较成功,大家就知道他们了。有很多新概念的获奖者,比如蒋峰、小饭、颜歌、苏德、周嘉宁等等,很多都在从事文学创作,出版了不少作品,“我相信通过新概念作文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年轻人中,一定会出现很好的作家,很优秀的作品。”
网友哀思:
他给了年轻人做梦的勇气
李其纲说,赵长天为人非常善良,儒雅敦厚,胸怀宽广,从来没见他发过火,对年轻一代的提携不遗余力,很多青年作家都受到过赵长天的关照。
所以,噩耗传出,网络上无数的年轻人都在用温暖的文字怀念这位长者,表达对这位忠厚长者的感恩之情。“参加《萌芽》的笔会是去年的事情,虽然已无这份幸运与赵老师有一面之缘,但我一样怀有深深的感激。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们这代人的青春纪念簿里每一页都写有《萌芽》的笔记;作为一个不成气候的作者,如果没有赵老师搭建的平台,没有他先圆了很多青年的梦,今天的我或许连做白日梦的勇气也没有了。”“第一本书要写推评,找编辑把稿发给赵老师。我本不抱什么希望,以为就算赵老师愿意写两句也不一定看稿,这件事就忘了。三天后赵老师亲自电话我,写了几百字书评发给我。当时感动得不知所以。赵老师是太好太好的人,一生无私提携晚辈,愿一路走好。”“那年的青浦,小小的会议室,赵老师他说话的声音和腔调至今我还记得。那天还发着低烧,会后美丽的周佩红老师到我屋里床边摸摸我额头,赵老师和他的《萌芽》,还有巨鹿路那个美丽院子的好,会永远记得。”
父子同行:
希望儿子能成“金庸”
其实,除了通过新概念平台培养了一大批青年作家,赵长天另外一项足以让他骄傲的成就是儿子那多(赵延)。虽然赵长天曾经并不情愿儿子成为作家,但父子俩还是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只是,老爸常被冠以“传统严肃作家”的名号,而儿子则是通过受大众欢迎的悬疑小说立住了自己的山头,并被众多粉丝们奉为“倪匡接班人”。
2001年,赵长天与赵延的散文合集《六眼看世界——儿子你自己拿主意》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所谓“六眼”是近视眼的那多和爸爸两代人对一些事情的思考。那多出版《百年诅咒》的新书发布会上,赵长天首次开口夸奖儿子:“现在这部小说像一本书了!”
在那一刻,听到爸爸的肯定,那多意外的一个激灵,转过头深情地看着父亲,脸上是兴奋之后的释然。父亲还对现场记者说:“作品能让读者喜欢,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就写不出可以让读者排队等待签售的作品。我希望他成为倪匡,如果能变成金庸就更伟大了。”
文/本报记者 罗皓菱
“新概念”走出来的作家
韩寒:
第一届新概念一等奖,代表作品《三重门》、《长安乱》等
他的善良正直,温厚儒雅,对文学新人的提携和关爱,我永记在心。作为他万千学生之一,常想起陪伴我少年时光的《萌芽》和新概念,还有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故事。赵老师一路走好。好人未必一生平安,但好人离去后未走完的路,必然会有更多人一起继续走下去。
郭敬明:
第三、第四届新概念一等奖。代表作品《幻城》、《左手倒影,右手年华》
赵长天老师主编的《萌芽》和主办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是很多喜欢文学梦想的年轻人的摇篮,是梦的开始,我也是万千年轻人之一。和赵长天老师接触得不多,但他对晚辈是极其爱护和亲切的。愿您一路走好!
颜歌:
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80后最具实力女作家,著有《声音乐团》、《关河》、《良辰》、《异兽志》等
十七岁那年冬天,从郫县郫筒镇出发,母亲陪我去上海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第一次见到了赵长天老师。一转眼十多年了,也不知是幸运或不幸,我终究成了一个作家。对赵老师和《萌芽》始终是深深的感恩。安息。
任晓雯:
曾连获第一届至第四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成人组一等奖、二等奖,70年代出生代表作家,著有《她们》、《岛上》等
赵老师和《萌芽》创办的“新概念”,使一批青年写作者脱颖而出,至今活跃在文坛上。这个比赛曾经带来清新之风,让很多人看到不同于课堂作文的写作方式。赵老师的为人也有口皆碑,非常谦和厚道。怀念他,沉痛哀悼。
作者:罗皓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