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考很小,坐当地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三轮车,5元钱能去往县城的绝大部分角落。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三轮车夫们能说出这个县城大部分房子是谁家盖的,地是谁家的,谁有钱,谁混蛋,谁和谁关系特别好。
兰考没有什么规划可言,它匪夷所思地混搭了半个世纪来中国城市、县城、农村能见到的几乎所有建筑形态,相邻的房子往往颜色、形状、层高均不同,甚至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常常一座看上去现代化的全落地窗高档住宅楼,紧邻着一个石棉瓦尖顶平房。“只要你有地,你想咋盖咋盖。”袁厉害的一位老邻居说。
如今很多时候,收养的孩子成为袁厉害用来办事或牟利的工具。听说哪儿有无主土地,她就率领“童子军”前往占领,搭个铁皮屋棚“火线入主”,以造成土地归其所有的既成事实。一名县民政局工作人员也曾对媒体透露,袁厉害借孩子向政府提条件,一旦不满足就让孩子在办公室拉屎撒尿,“大家都怕她”。
火灾之后,兰考城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记者随机采访路人,对袁厉害三个字大多讳莫如深,有知情人提醒,当地人已被封口。焦裕禄陵园中,一对打扮“洋气”、本地口音的老太太听到记者问袁厉害,马上说,“我们都是农村来进城玩的,我们啥也不知道”。而在“花园”旧址,做花鸟营生的老邻居对记者撒谎道:“袁厉害天天都在,孩子吃得很好,过得也很好,没有条件差,我一直都看着他们长大。”
不过,在百度贴吧兰考吧上,兰考网友多多少少透露了他们的不满,一时间本地网友和外地网友骂架频频,外地人大多为袁厉害树碑立传,而本地人则对外地人“不知实情”嗤之以鼻。
这些年里,袁厉害是袁家上下四代人的核心,或者说经济支柱。女婿郭海洋略有遗憾地告诉记者,她至今不肯让儿子、女儿、女婿参与她的生意,长子杜鹏已经是3个孩子的爹,不与母亲同住,但月月工资都要上缴由袁厉害再分配。杜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对自家的经济状况,袁家成员掌握的信息不尽相同,根据他们和袁厉害关系的近远亲疏,依次递减。被认为是袁厉害接班人的长子杜鹏,知道母亲“做些生意,但挣的都是小钱”;次子杜鸣知道家里至少有4套房子,也不清楚具体数目;女婿郭海洋认为,袁厉害“被人利用”,“那些传说和我妈有关的楼,都是人家顶着她的旗号搞的”。而且,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知道的是全部。
衣衫褴褛的袁厉害带着她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走在大马路上,就像一支巡城的队伍。这一度是兰考的一道奇景,但在一场火灾之后,如今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