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北京12月13日电 (蒋涛)北京时间12月11日0点16分,身穿燕尾服的莫言从瑞典国王的手里接过诺贝尔奖证书,这一刻宣告以莫言为代表的中国当代文学获得世界认可。
不过,莫言热的背后,国人需要对中国文学的冷思考。
“‘莫言热’背后是市场力量的热闹,是诺奖经济的影响,很难从根本上改变中国严肃文学式微的颓势。”北京师范大学当代文化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张清华告诉中新社记者。
在他看来,中国当代文学分为三个时期:上世纪80年代的生长期,上世纪90年代的收获期和新世纪以来的第三个时期,“(这个时期)定义起来十分复杂”。
他认为,新世纪的中国文学一方面延续了中国当代文学上世纪90年代的辉煌,“50后”、“60后”作家依然活跃,另一方面也面临巨变,由于网络时代的到来,大众文化的普及,传媒方式和信息平台的变化,公众的文化消费已发生根本转变,严肃文学的读者群体发生变化,对严肃文学市场构成重大冲击。
说到中国上世纪80、90年代的“文学热”,张清华把它归为社会开放后信息的渴求。一方面是由于长期的文化捆绑之后,中国当代文学挣脱压抑,获得自然的释放。另一方面也和公众娱乐方式单一,文学是为数不多的选择有关。也正是在这一时期,“50后”和“60后”的这批作家与相对稳定的读者群形成了一个相互培育的过程。正是这部分稳定读者群体的存在,让莫言有足够的自信在瑞典演讲时表示自己“不担心(没有读者)”。
文学评论家白烨分析莫言的读者群体认为,莫言的读者群还是纯文学读者居多,青少年群体很少,中年以上的人群居多。但与此同时,“莫言的作品对于年轻人来讲难读难懂,要想真正读懂莫言,需要对外国文学和拉美文学都有一定了解。”
中国文学进入新世纪的式微,正与社会价值日益多元,市场选择日趋多样紧密相关。白烨认为,现在的文学读者群体已经“圈子化”,这一方面是社会多元化的大势所趋,读者群体的口味与过去比起来更为多样,市场供应的文化产品也越来越多,各取所需的“圈子”阅读更加明显,类型小说大行其道;另一方面也与互联网时代的冲击有关,大量青少年读者被截流。
张清华对这一现实表达了不满,在他看来,现在的“80后”作家多受到市场规则影响和更多利益的驱动,和消费文学紧紧绑在一起,青春文学作家流于明星和偶像化。
白烨眼中的中国文学发展,与整个社会的文学教育的大背景密不可分。他认为,现在的中国文学教育呈现出功利化、实用化和娱乐化的趋势,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追逐流行而忽略经典。同时,大众媒体也根据大众的口味选择关注的文学作品,这无形中造成对文学作品的市场化取舍,造就了“另一种文学”,即不是以文学性来选择作品,而是根据大众读者的口味来选择。
他说,莫言获奖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当代文学发展面临的困境,莫言获奖本身增加了大家对莫言和中国当代文学的关注,但还需要长期和持久的关注,以及整个社会文学教育的完善。
“一个受尊敬的民族,不是靠自己的物质财富,而是靠自己的精神贡献。”张清华对莫言领奖时所说的“我想文学的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印象深刻,在他看来,莫言在领奖词中辩证法式的表述,只是说明文学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对于严肃文学的衰弱,希望读书人更多反思中国在文化上的问题,在目前物质相对富裕与精神相对贫瘠之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