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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潼砖雕缺资金陷传承困境 唯一传人已67岁

2012-03-31 15:40:00 来源: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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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溱潼砖雕唯一传承人田德才年已67岁。本报记者 郑蔚摄  本报记者 徐维欣

  
右手握刻刀、左手按青砖,刀锋在砖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旋即,他移过左手抵住刀柄,双手同时发力,刻刀在40厘米见方的青砖上奋力游走起来……不一会儿,砖面上出现了6道还不够圆润的线条,但一株青草的灵动姿态已跃然而出。

  “现在找我做砖雕的人少,我年纪也大了,一天只能刻五六个小时。”今年67岁的田德才,手上推着刻刀,嘴里不住地感慨。老田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刻了一辈子砖雕的粗糙双手,看上去劲道十足。

  江苏泰州的溱潼砖雕正在申请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而田德才已是唯一的传承人。

  当年,“瓦缶胜金玉”

  说起砖雕,老田话多。“这砖雕的选材大有讲究。咱们溱湖底下的泥土是最好的烧砖材料,泥土取出后先晾干,再用筛子筛,颗粒细的土烧成砖,砖面才平整,容易下刀,吃刀处不易崩裂破碎,图案能完整。”

  田德才不烧砖,但他对溱潼砖瓦的整套制作工艺十分熟悉。

  据说早在秦汉时期,溱潼镇就有7座大型砖窑,夜晚窑火通红,如7颗夜明珠散落大地,故而那时溱潼又名“七星村”。取用当地特有的湖底黑粘土,经过几十道考究工序烧制出的砖瓦,看上去“绿豆青”,敲起来“镗锣响”,堪称“瓦缶胜金玉”。

  在如此优质的砖块上,可刻浮雕,也可刻镂空雕,古朴典雅。田德才说,砖雕从选料、粗磨、构图、雕刻到研磨、成型,一系列步骤环环相扣,雕刻手法则包括铲、凿、刻、钻、磨等;刻的多是龙凤呈祥、和合二仙、渔樵耕读、麒麟送子等等讨喜的题材,也刻松柏、兰花、竹子、山茶等图案,各有寓意,比如“笔、锭、柿、橙”的组合图案,表示“必定事成”,而把喜鹊、猎豹以及三颗桂圆刻在一道,意为“喜报三元”。

  老田说,溱潼砖雕有两大特点——花色奇巧却不铺陈堆砌、喧炽热烈;意匠生新却不露斧斤痕迹。

  曾经,忙得团团转

  聊得兴起,老田带记者走到自家门口,往上一指说:“你看,这门框两旁的砖雕就是我1978年刻的,两侧立柱上方分别是‘渔樵’、‘耕读’,门楣两个角上是‘天女散花’和‘麻姑献寿’。”

  细细看去,只见渔夫撒网、樵夫举斧、农夫驾牛、书生倚窗,四个场景相互呼应,很是协调;而历经34年风吹雨打,这些砖雕丝毫未见损坏,依然精致。田德才颇有些得意:“我的手艺真的是不错的。”

  最早他学木匠活,“我18岁开始做学徒,因为活儿好,很快就出师了。”小有成就之后,田德才琢磨着找点更难的事情做,“我觉得砖雕有意思,很想学。”他找到当地陈家村一位叫张国生的老师傅,再次拜师学艺。

  20岁出头的田德才从磨砖学起,而后学画花样、图案。“那时挺苦,磨砖磨得手上蹭掉一层皮。”老人抬起双手给记者看,握刻刀的右手倒是没受过什么伤,左手被刻刀划伤过好几次,虎口处,3道刀疤十分醒目。

  学会了画图案,开始握刀,刻砖时要不断泼些水来减少扬灰,但泼水也有技巧,否则容易影响下刀。

  曾经,田德才忙得团团转:“从前农村只要有人家盖房,都会来订几块砖雕做装饰,所以我活儿特别多,收入也算不错。”老田骄傲地说,40多年前,他一天能挣8毛钱左右,出师单干后一天赚1块钱,“跟我同年龄的人在生产队里一天能拿2毛钱就很不错了,我可是高收入啊。当时来找我相亲的,排长队!”

  眼下,仿古派用场

  在田德才简陋的“工作室”里,有一个长方形的工具盒,其中整整齐齐摆放着43把各种刻刀,梗铲、平头叉、圆叉……从造型到功能,老田一一道来,说得有点动情。又说:“砖块硬,刀要保持锋利,刻3分钟就得重新磨一下。”一块40厘米见方的砖雕,需要刻上半个月。

  这些刻刀,一度赋闲。“从1966年‘破四旧’之后到2000年,砖雕几乎就没了主顾,幸好我还有木雕手艺,否则全家喝粥都难。”2000年溱潼镇开始搞旅游,因此不断造些仿古建筑,砖雕这才渐渐有了活路,不过情况不稳定:“遇上大幅镂雕的订单,能挣上七八千块钱,但这样的单子很少,现在基本上一年也就赚个万把块钱。”

  老田唯一的儿子如今在县城做墙砖买卖,当了老板,家里不靠做砖雕的收入过活。

  田德才带过十多个木工徒弟,但始终找不到肯学砖雕的,“年轻人吃不起苦,再说市场确实不景气啊。现在就是农民造房子也不用砖雕,眼看这个手艺传不下去了,可惜啊,但也没办法。”

  “那现在谁还订购砖雕呢?”记者问。

  “政府啊,哪里要发展旅游业,要造仿古建筑,就少不了砖雕,这是砖雕最大的市场。”老田说。

  溱潼砖雕已被评定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田德才是当然的传承人。

  “虽然评上了,但省里并没有下拨资金扶持,所以传承依然困难,还得由县里和镇上拿钱。”溱潼镇一位文化干部道出苦衷:“我们眼下也在招人继承这一技艺,还免费在砖雕博物馆内提供场地,推动销售。但若要专门拿出一大笔钱搞保护传承,镇上财力有限。”

  “有了名目就一定要保护好,可是缺资金,不但传承人特别苦特别累,而且乡镇的压力也特别大。一旦传承人倒下了,上面怪罪下来,就是县里镇里的工作没有做好。有时想想,非遗项目是不是反倒成了个负担?”这是一位乡镇干部私底下说的话,说得实在。

  这项“技艺”,到头来会不会也变成“记忆”?

[作者:刘欢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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