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随消防部队挺进“孤岛”宝兴县——
悲伤弥漫灵关镇
4月21日，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几乎与世隔绝的四川省雅安市宝兴县部分区域终于迎来了大规模的救援队伍。
下午4时许，中国青年报记者跟随四川省公安消防总队及绵阳支队特勤大队的官兵，抵达宝兴县灵关镇。此时，甘孜、眉山等地的消防官兵已经在此展开救援，解放军、矿山救护等队伍也已在灵关镇扎营。
“遇难14人！失踪两人！受伤1000多人！”灵关镇党委书记罗中云对记者说出这组数据的时候，表情凝重。救援队伍的到来让他多少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担心救援力量不足。
震后，由于断电、断路、断通讯，紧邻震中芦山的宝兴县灾情一度令人担忧。地震发生的当天下午，还在赶往震中路上的中国青年报记者与团雅安市委副书记赵龙取得联系，他当时说，宝兴团县委迟迟联系不上，他十分揪心。
消息说，在4月21日清晨前，宝兴县城只有三个消息传出来。一个是县领导通过海事卫星电话向上级报告灾情，另外两个是宝兴县公安消防大队大队长陈晓亮同样通过卫星电话传出的灾情报告。
除此之外，宝兴再没有更多的灾情信息。人们纠结于这座“孤岛”的真实灾情到底如何。
令人欣慰的是，在距离芦山较近的宝兴县灵关镇，最早的一支救援队伍于20日中午赶到。随后的下午和晚上甚至凌晨，各支救援队伍突破艰险，冲过滑坡路段，徒步抵达灵关镇。
四川省公安消防总队甘孜、眉山、绵阳、德阳等支队总计100多名消防官兵陆续抵达灵关镇展开救援。与雅安相邻的眉山支队、甘孜支队分别派出60名消防官兵携带救援车辆、生命探测仪、破拆工具等专业设备前往灾区。
正常情况下，人们恐怕很难想象，从芦山到紧邻的宝兴，居然要花上整整一天。但在灾难发生后，这一切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7时30分，中国青年报记者随消防车队从芦山县城出发，通过一段仅容两辆车缓慢会车的狭窄道路后，来到双石镇，这里道路被垮塌的山体拦腰切断，公路上横亘着巨石，对此，一般的工程机械车辆根本无能为力。
队伍只能弃车步行。一路上，记者随同消防官兵通过了十多个塌方路段，队伍要么在巨石间穿行，要么在泥土和石头相间的塌方体上攀爬。经过最大的一个塌方体时，通行时间足足花了一分多钟。
消防战士提醒，这种路段一定要快速通过，以防山体意外坍塌。就在准备通过一个塌方体时，余震突袭，大地晃动。记者和消防战士赶紧跑向路边观察山体变化，所幸没有出现更严重状况。
正步行往外逃的宝兴县老乡神色慌张，长途跋涉使他们疲惫不堪，一路上，他们还得警惕余震造成的进一步灾害。
通过数公里的危险路段后，在老乡的帮助下，记者与消防官兵于下午4点多抵达灵关镇。灵关派出所的大院成了临时指挥部，对面的灵关中学——刚刚落成的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灾后重建工程——则成了医疗救护和临时安置点。
多批救援队伍到来的同时，人们发现，水不够了，食物也不够了。他们从山上去运山泉下来喝，少量的米只能做得跟稀饭差不多。
更让老乡纠结的是，即便是那些外观上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房子，里面的受损程度也很严重，他们称之为“不倒的废墟”。可是，“这一切，航拍是看不出来的”，他们担心政府没有充分了解当地受灾的严重性。
这个镇仍弥漫在悲伤的气氛中。21日下午，一个少年在指挥部的院子里突然情绪失控。因为他刚刚从外地回来，得知母亲在地震中遇难后，忍不住嚎啕大哭，朝医院的临时太平间冲去。
一位素不相识的救援人员紧紧地抱住少年，大喊着：“抬起头来，看着哥哥！”他试图让少年从巨大的悲痛中冷静下来：“如果你不是男人，我就不会来劝你。听哥哥的，冷静一点去看妈妈，好吗？”
对于据目前统计14人遇难、两人失踪的宝兴县，这样的悲伤还有很多。
更多的人则表现出井然的秩序。在灵关镇老街的尽头，原供销社大楼的住户自发地一起搭建了巨大的帐篷，100多人住在一起，互相安慰、照应。
人们从危房中抢出大米、蔬菜、面条、腊肉、香肠等食品，凑在一起，统一做饭，吃“大锅饭”。更让人觉得温暖的是，他们煮了一锅又一锅米饭，抬到救援指挥部和灾民安置点，盛好饭，端到每一个需要的陌生人手中。
在灵关镇，充沛的医疗救护力量给了慌乱和悲伤的人们些许心理上的安慰。记者注意到，来自绵阳、乐山、南充、宜宾等地的医疗机构均在这里设立了医疗服务点。
成都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医生突破艰险，来到灵关镇救援。在下午的4个小时中，他们收治了45位伤病员，还把6位重伤员送到了雅安市。
而他们的另一批同事，则在今天搭乘飞机，然后被空投至宝兴县城，进一步提供增援。
不过，北端的乡镇灾情究竟如何，就连在灵关镇指挥抢险的宝兴县人大主任王岩飞也不清楚，他也没有办法与那边的同事取得联系。
乐观的消息说，从灵关前往县城的道路将于4月22日抢通，届时，物资将可通过陆路运进宝兴的更深处，也将便于从灾区运出伤员。(记者 王鑫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