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腰深的垃圾中分拣塑料袋，与如今“限塑令”的尴尬境遇有些相似。图为郑州某垃圾站专门外聘的分拣工人在工作。
大河报记者为了解“限塑”实效，扒垃圾桶、进超市、看夜市、逛农贸市场、探访垃圾场……结果发现，受限的塑料袋在超市、商场、医院之外依然被大量使用。限塑，究竟有没有更切实的解决之道？
[限塑效果]超市内有偿使用，超市外泛滥依旧
“要袋子吗？”这是很多超市收银员在顾客结账时都会问的一句话。在“收费杠杆”的作用下，超市的塑料袋使用量锐减，“限塑令”发挥了很大作用。
在经三路一家大型超市，记者看到不少中老年人都拿着自备的无纺布袋，而付费购买塑料购物袋的，多是年轻人。10分钟里，有43人结账，有六成顾客是自带购物袋。
“塑料袋多少钱一个？购买的人多吗？”“对不起，没有塑料袋，有购物袋。”谈起限塑某大型卖场的吴经理说，在2008年，他们就开始不提供有偿塑料袋，只有无纺布袋。
“我国每年生产塑料袋消耗塑料200万吨，2008年‘限塑令’实施至今，5年间减少量仅是消耗量的10%。调查发现，减少的部分，绝大多数是超市有偿使用的效果。”国际食品包装协会常务副会长董金狮这样告诉大河报记者。
而来自郑州市综合垃圾填埋场的数据也证实，5年来，垃圾中的塑料袋仅“略有减少”，有时还会更多。
与超市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众多农贸市场、街头小店、流动摊点，作为“限塑盲点”，依然普遍提供免费塑料袋。
昨天早上，南阳路岳砦农贸市场，刘女士购买了西蓝花、豆角、黄瓜和一大袋馒头……手里拎的塑料袋有五六个，五颜六色的。一个卖黄瓜的女摊主说：“买菜不送袋，咋有客源？一个袋才一两分钱，不算啥！”
此外，餐馆、小吃摊的油条、包子、馒头等，也都直接装进超薄塑料袋里。“垃圾桶主要是被吃早点的人填满的。”东风路上，环卫工王红旗师傅说。在环卫工人的配合下，记者在南阳路、东风路上的4个垃圾桶里共掏出283个塑料袋，发现有261个没有可降解标志，大多数都在被限之列。
记者在十八里河、须水、白沙、古荥等城乡接合部查看发现，大量塑料袋随风飘飞。“城郊的白色污染很严重，已到了必须治理的地步。”“自然之友”成员崔晟表示，郑州的城中村里，这样的现象也很普遍。
[记者调查]环保袋斗不过塑料袋，限塑令被稀释
“啥？可降解塑料袋？我这儿没有。”昨日，枣庄菜市场，一个卖香蕉的摊主面对询问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我只管袋子结实不结实，管它环保不环保。”
“你知道这些塑料袋不合格吗？”采访中，多数人对记者的问题都说“知道”，但是“习惯了”、“没办法”……
那么，市场上的超薄塑料袋从何而来？在黄河食品城，多家批发塑料袋的门店，50个超薄塑料袋的批发价是0.8元。对于可降解塑料袋，一些商家竟说：不清楚说的是啥？
而当记者走进郑州市可降解塑料袋的生产厂家时，听到的却是叫苦不迭：“我们的原料都是无污染、可分解的材料加上降解母料，成本较高，根本斗不过超薄塑料袋厂家，基本不生产了……”
面对白色污染难题，“限塑”究竟该由谁来监管？
郑州市商务局表示，商务部门只负责大型超市和商场“限塑”，五年来执行情况较好。按照分工，农贸市场、菜市场等应该由工商部门管理。
“工商局只负责塑料袋在农贸市场、菜市场等流通环节的监管。”郑州市工商局表示，街头摊贩的限塑应由城管执法部门负责。
而郑州市城管局相关负责人则表示，他们只负责对马路摊点的占道问题进行管理，对‘限塑’并不负责。
作为限塑重灾区的农贸市场，限塑难在哪呢？郑州市工商局市场处处长李文侠说，最令工商执法人员苦恼的是，一些超薄塑料袋批发商贩和摊主与执法人员“捉迷藏”，见到执法人员就藏起来，执法人员下班，他们照旧做生意。“要想真正治理塑料袋问题，我认为应从生产抓起，从源头控制不合格的塑料袋，才能真正使‘限塑’落到实处”。
[寻求对策]多部门齐抓共管，政策上给予支持
记者还了解到，塑料袋虽轻，却涉及发改委、工信、环保、商务、工商、质检、税务等多个职能部门，“限塑”的执行效果因为被条块分割而稀释。
“在限塑责任监管上，目前存在断裂与空白。要让限塑令行之有效，政府应把更多精力放在合力监管以及生产源头上。”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一位教授说，这是一个多部门合作的任务，比如发改委应把超薄塑料袋列入淘汰类产品目录，质检总局要修订塑料购物袋国家标准，关停生产超薄塑料袋厂家，工商部门要加强流通监督，执法部门要管好流动摊贩限塑等。
“只有齐抓共管，才能让限塑令真正落到实处。”董金狮说。他还建议鼓励研发、推广物美价廉的替代产品，逐步改变买卖双方离不开塑料购物袋的习惯。
不少基层执法人员也表示，目前限塑令存在执法难等困境，希望在限塑令之外能有相应的政策支持。
一方面是使用环节的监管难度大，另一方面是超薄塑料袋的生产源头还无法完全遏制，在强大的现实需求面前，如何“限塑”才最可行呢？
“城市里的废旧纸箱、饮料瓶为啥每天都能被打扫干净？因为，有偿回收调动了积极性。”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张明锁表示。那么，塑料袋能否回收再利用呢？
董金狮说，从技术上说是可行的，不过，“塑料袋回收利用技术目前还未形成产业化，还需政策支持”。
现实问题是，塑料袋太轻，对一般家庭来说积攒起来较困难。那能否在垃圾场实现回收呢？记者了解到，目前郑州市已在尝试垃圾场塑料袋的分拣及回收再利用。
“郑州市每天产生大约4000吨生活垃圾，里面夹杂着大量塑料袋，多是很薄的不可降解袋，填埋几十年也不会腐烂。”郑州市城管局副局长宋长德说，他们为此专门外聘了一些河北的公司来分拣塑料袋，塑料袋被人工分拣、清洗后，出售给一些生产企业，取得一定成效。每天处理约100吨垃圾的新密垃圾场，即将上马一套从生活垃圾中分拣塑料袋的设备，估计下半年就会投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