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2012年,中国的古城改造可谓是方兴未艾,烽烟四起。开封决意重现北宋汴京胜景,湖南凤凰斥资55亿元再造凤凰古城,台儿庄古城已经重建完毕对游客开放;但这些年古城缮修也有令人欣喜的,大同决然和大拆大建说不,苏州另辟新地造新城,绍兴缮修古城如同绣花。
城市改造乱象环生有原因
因为战乱、动乱,古代遗存原本丰富的中国,现在的古城、古建筑日渐稀少了;更可怕的是,随着古城重建、再造的热情高涨,建设性破坏愈演愈烈,一处处古建筑、街区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颓然倒下,业内人士坦言最近二十多年来破坏的规模和彻底性是任何一次动荡时期都无法比拟的。
在大拆大建、推倒重来基础上的古城缮修和改造,为何就像流感一样盛行不衰?主要是政绩内驱力以及对古建筑艺术的水之深浅一无所知或仅知皮毛造成的,这些人(主要是决策者)是活脱脱“有知识的文盲”,胆大妄为,什么“瓷器活”都敢去干。
殊不知,任何一座古城,哪怕一座亭子、一面残墙,其由来可能都会灰线千里,有很多外婆的外婆娓娓道来的故事、传说;这些亭子、墙的结构、材质,甚至它的朝向,可能都是待解的谜。不问青红皂白、不探究其中蕴藏的信息、艺术价值,推倒重来,待解的谜于是都灰飞烟灭,永远沉入历史大幕的后面了。
古城、古建筑改造、缮修领域,这样的“有知识的文化盲人”——官员很多。
看看人家怎么为遗存让路
让我们看看欧洲如何保护古城。在意大利,我们见到最多的是各种风格的教堂和废弃的残垣断壁,这些发掘出来的皇宫、教堂都被原汁原味地保存下来了,带领我们参观的意大利学者马丁介绍:“在真实历史遗迹之上弄出任何现代的复制品,都是作假。”他认为,艺术的第一要素是真实,所以哪怕是一段引水槽、一座残破的城门、一段破损的古城墙,一旦被发现,后来者(新的建筑和规划)必须为这些遗存让路。
在意大利人的眼里,古城的保护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要尊重、要研磨、要小心翼翼,所以意大利众多古街道,路面还保留着过去铺的小方形石砖,即便是新修的道路,铺路材料依然是老老的小方形石砖;老城里造新房子,直冲云霄的高大建筑几乎看不见。
到过威尼斯的人,可能都对圣马克大教堂的广场上成千上万只鸽子印象深刻,但你很少看到鸽子停在教堂顶上。为何?原来,为了让腐蚀性很强的鸽粪不损害教堂,意大利人在教堂屋顶鸽子能歇脚地方都放上了密密麻麻的细针,手法堪称艺术。
艺术宝贝也是保护的利器
不仅意大利,欧洲各国如法国、英国、西班牙等等,无不怀着对文物的敬畏之心,小心而虔诚地对待这些宝贝。
即便是小国斯洛文尼亚,我们也在皮兰看到了令人叹服的一幕:广场上刻着“1466”的旗桩,就这样沧桑地立着,没人去动它;不仅是旗桩,散落在街头巷尾的一棵与一根石柱死死缠成一体的古藤、东一块西一块有刻痕的建筑残石、多半已经锈烂在土里的铁锚……没人去动它们;一座中世纪的修道院,早已荒芜,仅存中庭,只有一些残损的雕像或兽头放在廊沿上,其他空空如也;人们把庭院打扫干净,却任由野草丛生,播放一些古典音乐——用音乐唤起的想象与情感装满庭院。
所以,看到这一情景的艺术家冯骥才感慨:“皮兰人用它来轻轻唤醒历史。”文物“被人们当作‘沉默的老者’备受尊崇地活在人间”。我们也感慨:原来艺术也能保护并点活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