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喜欢 | 报纸往事
1990年的暑假,我经常一个人背着相机,在南太行的深山里转悠。
顺着山坡下到谷底,再爬上另一个山坡;沿着小溪钻进深山,看到巨大的瀑布;坐在悬崖边上扔下去一个易拉罐,又看着那个空罐子被山谷里的风卷着送回手边……
▲威廉·莱布尔:《乡村政治家》,1877年,德国温特图尔美术馆
那年我上初一,喜欢呼朋唤友,也喜欢独来独往。
我背着一台120的海鸥,拍过挑着山楂汽水上山的农夫,柿子树下眺望远方的少女,围坐在银杏树下烤火的僧人,草丛中一只东张西望的松鼠。
山谷里有一座废弃的水坝,水坝下面躺着一块有凹槽的巨石,凹槽里有清水,像一个浴缸。
我躺在里面,看着四周连绵的群山和上方无尽的苍穹,仿佛世界只剩下我。
▲保罗·塞尚:《读报纸的父亲像》,1866年
当你长时间地看着天空的时候,慢慢会发现天空并不只是蓝色,云朵也并不只是白色。
那里面会有一点紫色,一点绯红,一点亮黄,一点青绿,缤纷斑斓。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色彩奇异的小毛毛虫顺着石头爬到眼前。
我刚一触碰,手指就刺痛不已,红肿起来。
方知自然界里每一个存活下来的生命,都绝非等闲之辈。
好吧,领教了,胶卷也用完了,太阳也下山了,收工回家。
▲陈洪绶:《校书图》,明
那时候,出门时兜里装着足够的胶卷是多么巨大的满足啊!
回到家天已黄昏,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用一块红布把手电筒包住,我的小房间就成了简易的暗室。
▲夏加尔:《斯摩棱斯克日报》,1914年
冲洗胶卷是个技术活。
要把胶卷一圈一圈缠在卷轴上,每一圈之间要有间隔,一旦粘连就报废了。
然后装入不锈钢的密封罐子,倒入药水,缓缓转动。
洗好的胶卷夹在院子里的铁丝上,一条条在微风中晾干。
洗照片的设备很简单:一个自制的曝光箱,百货大楼买的药水和相纸,最豪华的是一台舅舅送我的放大机。
120的底片不需要放大机,直接和裁好的相纸叠在一起曝光,然后把相纸放在显影液里,用竹夹夹着轻轻晃动,看着图像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再放到定影液里稳定。
刚洗出来的照片湿漉漉的,软绵绵的,需要贴在玻璃上晒干。
如果有烘干机就方便许多,不仅可以快速烘干,还可以使照片更有光泽。
最后一步就是裁剪了。把照片四边修剪整齐,也可以剪出小波浪的水纹,还可以在底部留一些空间写字。
▲雷诺阿:《读报的克劳德莫奈》,1872年
那一年夏天,我冲洗了数不清的照片。
我选了其中一些,在A3纸上完成了暑假作业——一份手抄报。
那是一张真正的全部工序都由我手工完成的报纸啊。
我用水彩笔勾勒了大标题《我们是跨世纪的一代》,并把树下女孩的照片裁剪后作为配图。
这张小报开学后被贴在展板上,放在教学楼前最显眼的位置,整整一周。
▲杨子华:《北齐校书图》局部,南北朝,波士顿美术馆
那时候,我没有想到,21世纪拍照如此简单,分别不再伤感。
那时候,我没有想到,21世纪比想象丰富,也比想象单调。
那时候,我没有想到,所有人,还是所有人,谁也不会改变。
那时候,我还不懂得珍惜,没有想到21世纪的我,是如此怀念那台再也找不回来的海鸥相机,和我的第一张手工小报。
#作此文想到了这些画
或者是看了这些画作了此文:
胡安·格里斯:《水果碟子、书籍和报纸》,1916年,私人收藏
保罗·塞尚:《读报纸的父亲像》,1866年
威廉·莱布尔:《乡村政治家》,1877年,德国温特图尔美术馆
威廉·莱布尔:《读报的人》,1891年,弗柯望博物馆
雷诺阿:《读报的克劳德莫奈》,1872年
夏加尔:《斯摩棱斯克日报》,1914年
夏加尔:《报贩》,1914年
杨子华:《北齐校书图》,南北朝,波士顿美术馆
陈洪绶:《校书图》,明
王齐翰:《勘书图》,五代十国,南京大学
王蒙:《琴书自娱图》,元,台北故宫博物院
黄筌:《勘书图轴》,五代十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佚名:《勘书图》,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佚名:《十八学士图之书》,明,台北故宫博物院
黄慎:《牛角挂书图》,清,弗利尔美术馆
拉图尔:《木匠圣约瑟》,1632年,巴黎卢浮宫
#可能比较搭的音乐
莫扎特:《费加罗的婚礼》(当微风轻轻拂过)
小约翰·施特劳斯:《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圆舞曲》
普契尼:《今夜星光灿烂》,《托斯卡》第三幕,咏叹调
张新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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