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8月22日电 “发明一架飞机算不了什么,制造出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而试验它才艰难无比。”这是著名的德国航空先驱奥托•李林塔尔的名言,也几乎是全世界所有试飞员的座右铭。“艰难无比”有多难?几年后的1896年,这位先驱在一次滑翔飞行中壮烈牺牲,用生命诠释了这四个字的分量。一起一落,人类航空已走过110年。同样,从60多年前的朝鲜战场一路走来的空军试飞员群体,在如今的试飞疆场中遇到的“艰难”,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先驱者。
西北大漠,热浪滚滚,他们驾驶国产某型战机,首次探索空中加油;东北深山,冰天雪地,他们与飞机一起“冻透”,验证极寒条件下空中开车;万米高空,空中停车、仪表失灵、油箱着火、带弹着陆……,多少年多少代,一代代空军试飞员们勇闯蓝天雷阵,拼搏科研疆场,先后成功试飞160多型数万余架国产飞机,完成国家级科研项目1200多项,刷新我国航空工业数千项纪录。
天路迢迢,问剑苍穹,追梦的脚步一直不停歇。近年来,歼-10战机、航母舰载机等陆续列装部队,站立在中华民族航空事业的起飞线上,中国空军试飞员一路奋飞、接力前行,用青春和热血写就许多精彩的故事,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近他们——
-长年与死神过招,血性已融入骨髓。一代代试飞员英勇无畏、敢于亮剑,在无数次的试飞中,遭遇空中险情3000多次,成功处置险些机毁人亡的重大特情400多起,为国家挽回直接经济损失数百亿元。
“险”字当头,临危不惧,他们是披肝沥胆的“蓝天突击队”
航空界有这样一系列公认数据:
一架新机从首飞到定型,试飞中平均17分钟就出现一个故障;
每型现代战机列装前,要完成数百个科目、1500到4000架次飞行试验,伴随出现的各类故障数以千万计;
即使是世界“航空强国”,每一种新飞机试飞成功,也要摔上十架八架;
上个世纪80年代末,某国新研制的4架某型三代战斗机,在试飞中全部摔掉。
一种新型战机的飞天之路,就是一条试飞“血路”。
国产运-8飞机是我国目前已经生产的最大吨位运输机,远远望去,它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鲲鹏,无疑是运输机中的“大块头”。
“发动机空中停车再启动”,这是试飞风险课目的险中之险,要求飞机在不同高度不同状态下,先关掉1台发动机,3分钟后,再重新启动。某航空强国试飞此课目时,先后多次机毁人亡,世界航空界因此将其称为“飞行禁区”。国内运输机试飞中,30年无人涉足,厂家心急如焚,因为它事关运-8C型飞机能否拿到国家颁发的适航证。
作为该型飞机首席试飞员,邹延龄深知这一课目的风险。他也可以不飞,因为它超出了试飞任务范围。假如那样,厂家就要请外国人来试飞,至少耗资上千万元人民币,这在80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让外国人来试飞,还得勒紧裤带攒外汇。作为中国军人,作为空军试飞员,为国分忧义不容辞!”邹延龄主动请缨:“只要技术保障没问题,我就有信心啃下这个‘硬骨头’!”一席话,说得大家信心百倍。
然而,空中停车再启动,毕竟是一级风险课目,又是首飞,邹延龄不得不冷静分析后果。他给妻子罗秋秀写了一封类似遗嘱的“委托书”:“秋秀,过几天我去某基地试飞,有一定风险,现交代如下:我们家庭是幸福家庭,但在此之前,我负你的太多,以后有机会一定偿还。这次执行任务如有险(闪)失,家中积蓄请按三个三分之一分配,即你和孩子三分之二,大姐三分之一……
试飞前一天,邹延龄回到家,系上围裙,想为妻子和女儿做一顿好吃的。爱人罗秋秀下班回来,见他正在厨房做饭,说:“你明天要飞行,不用忙乎了,我来吧。”
邹延龄笑说:“前些年你带孩子吃了不少苦,现在我应该为你还‘债’。”
罗秋秀鼻子一酸,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1993年9月12日,邹延龄和梅立生、刘兴、王景海、李惠全组成了一支“蓝天敢死队”,毅然登机。
登机前,要领降落伞。邹延龄坚持不带伞。他说,我不能系这玩意儿,我是机长,带着它还怎么给大家信心?
飞机爬升至4000米,到达预定空域。邹延龄命令:顺桨(即关闭发动机)!顿时,机舱外爆出一声巨响,右侧4号发动机转速表瞬间为“0”。按照设计,运-8飞机有3台发动机工作照样能飞回来,但是停掉的发动机如果不能成功启动,螺旋桨会在风力的作用下产生“风车”一样的反推力,可能引起飞机失控。
而此时,他们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停车发动机产生的几千公斤拉力与正常工作发动机几千公斤的推力,交织一起,迫使飞机难以控制地偏斜,邹延龄带领机组,与死神搏斗。
惊心动魄的3分钟,对于机上每名试飞员来说,就像过了3年!3分钟后,发动机成功起动,飞机很快恢复状态,随后安全着陆。这次空中启动成功,意味着该型飞机试飞走入新里程,标志着我国具备了这项风险课目的试飞能力!
成败,就在转瞬即逝的分秒之间;生死,就在死神魔爪的缝隙里。对于空军试飞员来说,他们虽然有着飞行员的“金字塔”的美誉,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这种美誉更意味着卓越的意识、高超的技术,还有过人的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