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想拿到工钱回家过年”
——四川 113名农民工廊坊讨薪记
1月16日，河北廊坊市信访局门前，挤满了前来讨薪的农民工，大厅里还有不少人或躺或坐，被褥、包裹随意地扔在一边。
矛盾起因
“我们只想拿到自己的工钱回家过年，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到这里来。”河北“晓廊坊”项目区的包工头周忠诚手里拿着各种材料说。
周忠诚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向他讨要工资的农民工的。“没有办法，承包方中瑞建设有限公司不给钱，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现在工人们吃饭都是问题。”
在“晓廊坊”项目生活区，上下两层的简易房里住满了没有拿到工钱的农民工，看到记者采访，都挤了过来。
“我的娃儿上高中，需要生活费、学费，已经三年没有给我算账，这儿很冷，想拿到钱回家。”来自四川巴中的邓军说。
记者了解到，“晓廊坊”项目区11号、12号、13号楼主体工程施工人员大部分都来自四川巴中、宜宾等地区，和包工头周忠诚是老乡。该项目区由河北荣盛房地产公司承担开发，荣盛公司将建筑施工工程承包给河北中瑞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瑞公司)，中瑞公司又将上述三栋楼主体结构分包给周忠诚，与周忠诚签订施工内部劳务分包协议的，是“晓廊坊”项目部苏润民。
矛盾的焦点出在2011年7月1日周忠诚与苏润民签订劳务分包协议上，协议书第18条中写到三栋楼的固定劳务报酬为每平方米315元，含人工费、周转材料费、小型机具费等。但工程竣工后，中瑞公司只按照每平方米280元支付固定劳务报酬，原因是双方后来签订了补充协议——如果主体工程项目在2012年1月15日之后封顶，按照每平方米280元支付。上述三栋楼均没有按期完工，整个工期耽误了7个月。
各执一词
“工程没有按期完工，不是我们的责任，原因是中瑞公司所承担的混凝土供应不上，造成我们在2011年12月25日全线停工。”周忠诚指着由中瑞公司总工签字证明因搅拌站停工的说明书，总天数103天，不含没有签字的。
在项目区另一处房子里，苏润民认为周忠诚的说法不属实，原因是2012年8月份，中瑞公司通过高利贷方式筹资600万元支付搅拌站钱款以保证混凝土供应，苏润民认为周忠诚耽误工期至少两个月；并指出，耽误工期也和自己的甲方荣盛房地产公司在施工期间强行开挖地下车库有关，应该负连带责任。
苏润民说，荣盛房地产公司在当地很强势，将标价一压再压，承包方为了能拿到项目，只能接受。中瑞公司承包的价格与中标的价格每平方米有一二百元的差价，整个工程施工下来，差价达到千万元。
记者走访得知，中瑞公司又把该承包项目分包给多个承包人。北京致诚农民工法律援助中心时福茂律师说，层层压价，在建筑行业很普遍，最终转嫁到农民工身上。
周忠诚出示了一份和中瑞公司签订的补充协议，“这是被逼着签订的，不签字就拿不到钱。”
“为什么后来中瑞公司和周忠诚又签订了一个补充协议？”
苏润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强调说：“中瑞公司不欠周忠诚一分钱，也不欠农民工的钱。”
周忠诚指着合同说，耽误了我们7个月，中瑞公司不但没有给误工费、材料费、租赁费共200多万元，还每平方米降了35元，两项总共有400万元的损失，这是造成发不出工资的主要原因。
“我们农民工没有固定工作，现在有泪只能往心里流，一天就吃两顿面条，油都没有。”头发凌乱的农民工马文宗哽咽着说。
寒风中，60多岁的农民工谭显勇双手缩在袖口里，“过年回家，连孙子的压岁钱都没有。”
“老板(周忠诚)拿不到钱，我们也不能把他绑起来吧，只能和他一起上访。”农民工文奎笃说。
政府回应
此前一天，十几位农民工还跟着包工头周忠诚来到廊坊市信访办，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张姓局长。在这之前，周忠诚和农民工多次到市劳动局、清欠办、信访办等机构反映问题，但没有得到实质性答复。
“大半年来，我们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周忠诚说。围在周边的农民工也连声质问，“为什么政府互相推诿？”
在廊坊市信访局，记者见到了张局长。“‘晓廊坊’项目的事，属于合同纠纷，政府部门没有推诿，只是办事程序的要求。我们会尽全力让开发商和承包方解决这个事情。”
时福茂律师认为，这个工程之所以导致农民工的工资不能及时拿到，原因是工程的发包方或者转包方违法将工程层层分包给了不具备资质的包工头。中瑞公司应该积极配合政府相关部门，尽到自己的责任，先支付一大部分钱款，发放给这些农民工，让他们能够回家过年。
廊坊市清欠办主任张东利说，清欠办会再次组织双方进行调解，如果周忠诚和中瑞公司双方均不让步，只能申请通过法律程序解决。
目前，北京致诚农民工法律援助中心已受理113名农民工的法律援助申请，并将起诉状和相关手续递交给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法院，并希望法院建立“绿色通道”，快速有效地解决农民工欠薪问题。 本报记者简 承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