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扑空
一次抓捕中,糯康在当地村民掩护下悄悄离开,逃进了缅甸的大山里
糯康生性多疑。
他的手下在被审讯时提起过一个细节。他从来不当人面打电话,一接电话立刻转身离开。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一般他一接电话,手下会自动离开。
他的住所也多。公开的老婆有三个。“10·5”案件以前,他常常会住在孟喜岛旁边的一个小岛散布岛,在岛上指挥。案件之后,他不敢在岛上呆,经常在三国之间来回跑。
专案组开始锁定了老挝的一个区域,那是五六个村庄。糯康经常在这个范围内藏身出入。有了区域,开始了详细的调查。哪个村民和他关系好,哪个是他的组织成员,哪个村子里有他的小老婆。
12月6日,专案组确定了糯康在老挝波乔省的一个村子里,这是他小老婆所在的村子。专案组协调老挝军警包围这个村庄进行搜查。
村长和糯康关系很好,“千方百计不让我们进去搜”。专案组只好找到老挝人民军的领导。这几乎是专案组的一个常态,在国外办案,只能不断与国外警方合作,依靠他们的力量。
开始搜了。搜了五六户,抓到了糯康的小老婆和几个糯康组织的成员。同时还查获了枪支、炸药、毒品和货币。但随后,有地方官员干预,说天黑了不许搜。
就是在当晚,糯康在6个村民掩护下,悄悄离开,划船到了缅甸一侧。抓捕未能成功。糯康上了缅甸的大山。
专案组只好重新梳理。发现一个人和糯康来往密切。通过和缅甸的警务合作,最终将此人抓获。
他承认和糯康联系紧密,糯康自己无法露面,就让他去收保护费和毒品管理费。他提供了糯康营地的一个位置。在缅甸一侧的崇山峻岭里,用蓝布拉了帐篷,几十个人都是全副武装。
由这个人带路,突袭。但深山老林,戒备森严。唯一能通进去的小路两侧树林和草丛在晚上被放了地雷。刘跃进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绕路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里设了暗哨,还没合围,就被暗哨发现了。暗哨开了枪,糯康成员四散奔逃。又一次扑空。不过捣毁了他的营地。
云南省公安厅禁毒局局长、专案组指挥部成员胡祖俊说,虽然在大山里,糯康仍然重视自己的生活。除了新鲜的肉,还专门养了鱼,用餐巾纸。
糯康的新营地依然设在深山老林里。专案组费尽周折,最终再次确定了糯康新营地的大体位置。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对糯康营地的突袭行动没有成功。
糯康末路
糯康掉头就跑,警察一边追一边开枪。被抓获后的糯康,整个人显得憔悴
虽然三次扑空,但在事后的审讯中,糯康承认自己陷入惊慌之中。尤其是二号人物桑康在4月20号的落网,更让他感觉到大势已去。
桑康是在独自离开糯康营地的路上被抓获的。而糯康在一次次的突袭后,在缅甸已经无法立足。“被追的时候有时候一个人躲在树下或者草丛”。
4月25日,糯康带着两个人,悄悄从缅甸一侧划着小船到老挝一侧,想要寻找新的机会。
这是一个注定的结局。
专案组和老挝方面合作,在老挝一侧沿线已经布下了密集的抓捕网络。而之前的抓捕行动,也正是要将糯康从缅泰往老挝逼。
专案组将糯康的行动通知给了老挝军方和警方。糯康在老挝的波乔省萌墨村(音)一上岸,就被老挝警察发现。
他掉头就跑,警察一边追一边开枪,周围的警察闻讯赶来,将糯康抓获。
当时的糯康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糯康落网,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糯康集团人员随即四散,老、缅、中联合抓捕,最终抓获了扎西卡、扎波、扎拖波等人。这三人也参与了“10·5”案件。据他们供述,在湄公河案件中,他们都上了船,扎拖波负责警戒,扎西卡和扎波都向中国船员开了枪。
在他们的供述里,都提到了翁蔑。翁蔑是糯康集团的四号人物,也是糯康的行动队长,是案件的实施指挥者。他带着人上了船。
他将是专案组要拔的最后一颗钉子。
最后的关键
翁蔑是糯康的行动队长。他选择了向缅甸军投降。他是案件的实施指挥者
翁蔑选择了投降。
当时糯康集团只剩下五六十人,因为怕被中国警方抓到,都陆陆续续拿着枪向缅甸军队投降。
翁蔑是最后一个投降的。一个人背着好几条枪,向缅甸军投降。
刘跃进带队去了两次缅甸,在缅甸对翁蔑进行了审讯,并和缅甸进行交涉。
最终经过两个月的交涉,8月下旬,翁蔑被押解回国。
翁蔑移交的时候,专案组成员赵乘锋对他印象深刻。他当时是嚼着槟榔出来的,吃的满嘴通红,像是嚼血一样,突然吐出来,地上一滩都是红的。赵乘锋说他短小精干,看起来玩世不恭,“光看目光就觉得凶残”。
在到中国的路上,他突然说晕车。赵乘锋觉得不可思议,每天在船上的人居然晕车。“也许是太紧张了,他真的吐了”。
翁蔑最终承认了自己在“10·5”湄公河案件中所做的一切。他将在缅甸被起诉。
“翁蔑的落网和移交标志着主要犯罪嫌疑人全部抓捕归案,糯康团伙主要成员全部落网”,刘跃进说,这是最后一个关键环节。
历时十月,剩下的是等待法庭判决。
糯康信佛。张润生记得,在讯问的时候,审讯人员问他信佛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糯康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实习生王磊、苏晶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