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一夜未眠话伤心事
接下来的时间,一家人似乎都显得慌张,都感觉在做梦。
不知做什么好的杨娟来到桌前看书,杨军龙也坐了过来,不停地剥橘子给她吃,偶尔说一句:“一定要好好读书。”
晚上八九点钟,准备睡觉时,杨军龙和杨娟睡在一个房间,丁桂凤知道,“他们父女有太多的话要说,我一个人睡在另一个房间”。
2月13日,新法制报记者在杨娟家里采访她时,发现一个细节,起初,她并不愿意开口讲话,总是低着头,满脸通红,偶尔回答也是说着贵溪当地土话,哪怕记者再三建议她讲普通话,她也总是支支吾吾。但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交流后,她不仅讲普通话,而且对话时近乎滔滔不绝。
记者对这一前后心情的变化提出了疑问,她回答说:“这就是我的性格,开始和你不熟。熟了就什么都讲。”
元宵那天晚上,父女俩睡在一头,关了灯,但一夜未眠,杨娟说:“后来和他(杨军龙)混熟了,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讲。”
杨娟很想知道关于妈妈的事情,杨军龙告诉她:“你妈妈的性格很强。”
而杨军龙出事正与此有关。13年前的一天,杨军龙的妻子在上海与人发生了口角,却回头骂杨军龙:“我被人家欺负,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杨军龙一气之下拿着刀具上前“替老婆出气”。
出事后,夫妻开始逃亡。
杨娟问道“你平时是怎么吃饭的”,杨军龙告诉她,“在饭馆里吃”。
杨军龙还告诉杨娟,“出事后,我们(夫妻)逃到福建,在一次吵架后,你妈妈就悄悄地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杨娟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杨军龙说:“我在外面没交什么朋友,就是天天玩手机游戏。”
“为什么今天才回来?”
“外面东躲西藏实在太苦了。”
“怎么回来的?”
“从福建坐班车到鹰潭,再打的士到家里。”
慢慢地,父女俩进入平静。但杨娟发现,“爸爸说话不多,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在学校里发生的很多事情还是我主动讲给他听的”。
但杨娟对一个细节却记忆很深:“他(杨军龙)总是不停地摸我的头。”
直到次日凌晨两点多钟,父女俩才没再说话。
女儿哭着跪求父亲自首
“我没睡着,他(杨军龙)肯定也没睡着。”杨娟在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天亮了的时候,我拉开灯,看到他眼睛是睁开着的。我穿起衣服就坐在床边上看书,他拿着手机玩游戏。”
杨娟说:“他(杨军龙)一遍一遍地问我‘冷不冷’。”
十多年的亲情空白,似乎在一夜之间填满,而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是:杨军龙是背负命案逃亡的嫌疑犯。
事实上,丁桂凤能维持正常生活十多年,离不开贵人帮扶。而帮扶的贵人,就是她所在辖区的滨江派出所民警。
2月14日,滨江派出所所长夏建忠接受新法制报记者采访时介绍:“这么多年以来,丁桂凤一家一直是我们的重点帮扶对象,一对一的,每年逢年过节,我们都会买油买米送过去,一年要去二十多趟。”
夏建忠坦言:“要成功规劝嫌疑犯自首,首先就要从他家人开始,要做足思想教育工作,而帮扶是最起码的感情建立。”
十多年来,夏建忠带领一批又一批的民警,从未间断对丁桂凤进行帮扶以及规劝。
夏建忠介绍说:“我们从三个方面入手,给她(丁桂凤)算三笔账。首先是感情账,我们向她家里,向杨娟所在的学校都做出过承诺,只要她家里有困难,我们一定一帮到底,包括杨娟今后上高中、读大学的费用,我们都会帮忙。其次是经济账,杨军龙今年才37岁,一直在逃亡,把这个家拖累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早点自首,早点进去(接受法律审判),早点出来,家里还有个盼头。最后是法律账,你(杨军龙)东躲西藏的日子能过多久,自首的话还有望减轻判处,如果被公安机关抓到,就不可能从轻判处了。”
其实,丁桂凤和杨娟以及家里其他亲朋好友,把这些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一家人还曾经四处寻找过杨军龙,都想劝其自首,只是一直未有音信。
如今,杨军龙终于回来了,一家人整理情绪之后,自然也信守他们对公安机关的承诺,“一定劝其自首”。
丁桂凤在接受新法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儿子这么多年没回来,现在团圆了,我们肯定也舍不得。但警察说的有道理,如果躲一辈子,我们可能永远都没有儿子的消息,现在早点进去(自首),我们还有个盼头。”
但杨军龙并不愿意去自首。
民警告诉新法制报记者:“杨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杨娟告诉杨军龙:“如果你躲在外面,不自首,那我跟你一起走,我和你一起躲。”
杨娟哭着央求父亲自首,她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你(杨军龙)去自首,我放暑假寒假了就去看你,我等你出来。”
这时,杨军龙心软了,但仍然想着“我再赚两年钱给家里,再回来自首”。
不过,2月7日下午,杨军龙在母亲和女儿的陪伴下,来到滨江派出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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