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微影 | 八月中旬的植物园
八月中旬的郑州,已经被绿色淹没。
草、树、灌木、藤蔓,都已经到达极盛,绿到浓时,也开始了谢幕的准备。
能量,加速向果实转移。
法桐树上挂满了新的悬铃,青木瓜无视引力、横七竖八的插在枝头,梓树的莢果像一把把长豆角垂下来,而紫藤的莢果却短粗肥大,像大码的刀豆。
柿子、石榴、苹果,丝瓜、红薯、土豆,都在努力的褪去青涩,变软、变润、变甜。
在这满目的清脆浓绿中,除了零零星星的紫薇,还有什么色彩呢?
漫步植物园,粉色来了。
粉色,在我看来,是俗的。
此刻成片开放的桑蓓斯凤仙花,看起来很像八十年代的粉色床单,带着早期工业化的涂脂抹粉、喜气洋洋、量大从优。
竟然还有,一点点的风尘感。
而三月的桃花,却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但还是多了一分热闹。
只有荷花,完成了粉色的终极转化。
看——八月的荷花扑面而来。
一枝枝,一朵朵,从肥大油绿的叶片上浮现,粉的梦幻,粉的清新,宛如仙境。
不由驻足赞叹,它已经超越了一朵花,那是沉重之上的朵朵轻盈,是凡俗之中升起的点点星光,不管尘世如何纷乱,它依然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安静闪亮。
所以我们微笑、哭泣,总是会有向上的勇气和力量,摆脱束缚,升起梦想。
美的珍贵,即在于此。
美到极致,是抽离的、不客观的、不可亵玩的,像脚尖上的芭蕾,京剧里的男旦。
虽然万物平等,本无高下,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但人的感受偏偏是主观。
在麝尾蝶的眼里,是荷花美还是凤仙花美呢?
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翩翩飞落在凤仙花上,展开长长的口器,伸入花底长长的“尾巴”,吸吮那深处的蜜汁。
它们各自进化出最深的花距和最长的嘴巴,它们为彼此而生,世间万物就这样彼此相连,彼此依存,彼此成就。
桐柏路和伊河路西南角的街心花园里,有一棵菩提树。
我守了那棵树一整年,才知道没有一颗菩提子是来自菩提树的。
菩提树结的是浆果,人们佩戴的菩提子,都是打磨后的棕榈科植物的种子。
我天资愚钝,无法在树下觉悟,只是长久的仰望着它完美对称的叶片,和谜一样的长长的叶尖。
今天,在植物园模拟的热带环境里,才明白了这叶尖的秘密。
它收集水滴,及时排除叶片上多余的水份,保持身体的干燥清洁。
当水滴顺着菩提树长长的叶尖滑落时,树下的龟背竹也进化出了自己的排水技能——它大如蒲扇的叶片上排列着大小不一的洞。
真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
菩提树看起来静若处子,温良如玉,但它的表兄,却张牙舞爪,凶悍狰狞。
它的种子随风飘落在狐尾椰上,椰树的命运便在劫难逃。
它紧紧的拥抱着椰树生长,看起来亲密无间,难舍难分。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爱,某一天突然风向大变,惊恐不已却已无力挣脱。
它是杀手榕,独木成林。
而高耸入云的木棉树,成功躲过了榕树的绞杀,只有心叶蔓绿绒缠绕其上。
蔓绿绒并没有杀手榕的侵略性,只是越到高处,叶片越大,像得了巨人症的绿萝。
荷花池边的竹林里,竹子竟然也开花了!
竹子是谦谦君子,它的竹笋有多少节,竹子就有多少节,一生不变;它的竹笋有多粗,竹子就有多粗,一生不变。
它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开花,因为开花即意味着繁殖,和死亡。
它一定是感受到了某种变化,所以决定提前繁衍后代。
而湖边的沿阶草,梭鱼草,醉鱼草,它们在边边角角里年复一年的默默开花、死去、重生。
它们羡慕荷花吗?它们嫉妒竹子吗?它们仰望星空吗?它们在观察我们吗?
如果我们是一株植物,不能动,不能言,我们会怎样和这个世界相处呢?
众人役役,来来往往,爱恨交错,和蝴蝶、荷花、榕树,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一切只是轮回,让我来生化做一条鱼,游弋莲叶间。
戏莲叶东,戏莲叶西,戏莲叶南,戏莲叶北。
无忧无虑的,做一条鱼。
2023年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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