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抱住我,弄得我满身满脸都是他的泪水。
他是在和我告别。
是啊,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得来了,这辈子说不定再也见不到面了。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拼了一条命送我去那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此情此景,怎么会不叫人痛断肝肠呢?这就是生离死别啊。
我也紧紧地抱住他,心里说:“阿峰,你的情义我不会忘记的。”
毕竟我们两人才好了一年多,相互之间也没有过任何承诺,他对我没有责任,他和这个案子也没有任何瓜葛。他还年轻,才刚刚40岁,他应该、也可以有更好的前程,拥有安宁幸福的家庭。
我离开了,他才会一天天好起来,而我将一天天烂下去。怎么可以拖累他呢?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
这一幕景象直到现在都异常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阿峰坐在我的右边,空中小姐送餐来了,我们谁也没有吃东西,只看见他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不停地滴在小桌板上、餐盒上、衣服上、我的脸上、身上……
这些画面已经刻在我心中,成为我生命史上重要的一章。
刚出深圳机场,猛抬头,一群朋友捧着大束大束的鲜花在门口“严阵以待”。
乍一看我竟然吓得倒退了一步。
唉,做贼心虚啊。
“不是说好的不要来接机吗?”我嗔怪地看了朋友一眼。
“嘿嘿嘿,大家都热爱你嘛。本来还要多,都被我拦回去了!”朋友说。
我只能无语……
热闹地寒暄、叙旧,我被前呼后拥着坐进了他们的汽车。执意请大家回去,有几位朋友坚持要送我到码头关卡,实在推不掉只好同意了。
领头的朋友叫李治平,是我在成都军区战旗话剧团的战友,现在深圳工作,著名的摄影家,同时也被我誉为“社会活动家”。他说码头那边全都打好招呼了,船票也已经买好了,正等着我过去呢,都不下班了。
还有一位朋友就在深圳机场工作,那天他当班,正好可以接我。
另外一位过去没有见过,是一位企业家,接机用的就是他的车,大家还开玩笑说“真是太荣幸了,老板亲自开车”。
机场离码头很近,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到码头,负责人就迎了上来,看见真的是我,整个海关都轰动了。
压抑着汹涌澎湃的紧张,我满面春风地和大家打招呼。
负责人把我们请进了贵宾厅,工作人员给我们倒茶,请我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他替我把手续办好,把行李送上船,快开船时来叫我。这样的话,我一上去就可以开船,40分钟到达香港。
我问他船几点开,他说7点整。还有20分钟。
一大群工作人员都进来为我服务,有几个干脆说来看明星,我连声对负责人说谢谢谢谢。
负责人说:“谢什么?你坐我们的船是我们的荣幸。要不要吃些水果?”
我忙说:“不用了,快上船了。谢谢你啊。”
负责人向我要证件,我把护照、法国身份证、机票都给了他。他再次请我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向服务员要。我再次起身说谢谢。于是他拎着我的大箱子出去了。
我们喝茶,继续聊天。
朋友说:“怎么每次来都这么急,请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满面笑容地说:“等我回来,一定!一起吃顿饭。”
我看看表,10分钟过去了。
心跳开始加速了。
“喝茶喝茶!”我对大家说。我们又接着天南地北地侃。
再看看表,又是5分钟过去了。我和阿峰对看了一眼。
又过了几分钟。
一位朋友问:“都弄好了吧?”
李治平说:“放心,刘小姐不上去,船是不会开的。”
大家都说对对对。
7点整。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问大家:“船不会已经开了吧?”
一位朋友说去看看。一会儿,他笑容满面地回来了。说船没开,快开了,看见我的箱子在船舱我的座位前面放得好好的。
我站起来说:“那我们就上船去吧?”
朋友们说:“不急不急,证件船票还没有拿来呢,放心,他会来叫我们的。”
我坐了下来。呼吸开始不均。
静默了片刻。再看看表,又过去了10分钟!7点10分了!
我又问:“船经常晚点吗?”
机场朋友说:“不晚点啊,不过,特殊情况除外吧。”
太阳穴怦怦跳动,我感觉头晕脑涨。
看看四周,屋子里一直川流不息的工作人员一个都不见了。现在大约是7点30分了吧?“要不去找个人问问?”有朋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