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水直排与黑色污染
门前的河里水流不息,河中的石头已经被染成了黄色,河水散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这是陕西省渭南市华县金堆镇栗西村村民何大妈几十年“不能忍受”却又必须忍受的。
栗西村是金钼股份尾矿处理库的所在地。记者了解到,在钼矿的开采和选矿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废渣和废水。何大妈告诉记者,河里的水是从大坝上流出来的,多年来一直是这个状态,河里的石头以前是青色的,现在由于大坝上流水的污染和侵蚀,已经变成了黄色。至于河水里含有何种有害物质,何大妈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河里的水烧开了之后都是黑色的。”
何大妈所说的大坝是金钼股份的尾矿处理库大坝,从她家山下的房子骑着摩托车到达坝上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大坝旁的一块蓝色指示牌显示,尾矿处理库总坝高164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投产使用。
顺着崎岖的山路,记者来到坝顶,一片黑色的污泥汪洋呈现在眼前,一根直径一米左右的红色管道铺在大坝,红色管道上链接着几十只小管道,正向外面排出黑色的泥浆。
金钼股份的宣传科郝科长向记者解释,这些黑色的泥浆是从选矿厂抽出的废渣,而这些废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出。“是无毒的。”他特别强调。
这些废渣经过沉淀之后,就流到了何大妈门前的河流中,后流入商洛地区的南洛河,地图搜索显示南洛河连接黄河。
按照金钼股份宣传科郝科长的说法,尾矿库的沉淀水是直接回流的,作为企业的生产用水二次回收利用。“抽回来,循环利用。要不然这里的水资源太匮乏了,我们的生活用水有时候就得不到保证。尾矿回水,是专业的说法,要进行二次利用的。”
他表示,金钼股份是亚洲最大的钼生产企业,也是国家和陕西省比较重视的项目,所以在环保上是非常注重的。
当记者向郝科长出示尾矿库沉淀水直接外排的视频,郝科长称正在排水的是尾矿库的事故池,“万一尾矿发生泄漏,就流到池子里,不能流到其他地方,污染了环境,关闸(音)几分钟的时间就处理完了。”
而与此说法矛盾的是,金钼股份宣传部雷部长此前明确表示,沉淀水不能直接外排。
渭南市环保局提供的资料显示,金钼股份现使用尾矿库为栗西沟尾矿库,由原北京有色设计院于1973年完成设计,1983年9月按设计要求建成并投入使用,初期坝设计为透水堆石坝,上游坝面设有0.7-1.0m厚的砂砾石反滤层,坝体渗水经自流回水隧洞,自流至选矿厂高位水池回用于选矿生产。
据此,沉淀水的确不能直接外排。
事实上,金钼股份用于抽取沉淀水的泵房也是处于关闭状态,在泵房的大门上,记者注意到,门口已经结满了蜘蛛网,门锁也是长时间没有开过的样子。
金钼股份给出的解释则是,在雨季的时候,沉淀水的量太大回收不完,排放的一部分是剩余的水。“旱季的时候,河道基本是断流的,稍微下上几个小时的雨,尾矿库就饱和了。不需要,就排放了。”郝科长说,其中一个山沟是专门用来泄洪用的泄洪井,不过如何分辨排出的是雨水和金堆城尾矿库的废水,他不置可否。
环境违法遭处罚是市长要“赞助”?
实际上,就在不久前,金钼股份因“环境违法行为”被当地环保部门处罚。据当地媒体报道,金钼股份的违法事实包括,该公司矿冶分公司硫酸厂硫酸渣、硫精矿堆放场地建设不规范,喷淋设施损坏,防扬散措施不到位;车辆在运输过程中未加盖棚布,扬尘污染严重等。
渭南市环保局对金钼股份矿冶分公司环境违法行为进行立案查处,并下达行政处罚决定书,罚款10万元,限期整改。
但金钼股份对此不以为然。“这个事情已经平息了。”金钼股份一乔姓宣传干事告诉记者,“说白了,是一个新来的市长为了凑够五百万,就到企业里面找事儿,罚了十万,就是赞助的意思。”
“钱已经交了,主要是以这(罚款)为目标,现在也整改完了,也验收了。”郝科长和乔干事一再向记者表示,“目前已经规范了。”
但渭南市环保局却驳斥了这一说法,“目前正在整改,未完全整改到位”。
而目前金钼股份的尾矿处理库已经接近饱和状态,金钼股份郝科长也说,再有五年左右的时间,尾矿处理库就会排满矿渣。
曾经在金钼股份供职的一名尾矿处理技术人员告诉记者,金钼股份的钼矿是一个多伴生矿,除了提取钼、铜等物质之后,尾矿中还含有大量的重金属和放射性物质,沉淀水的排放必须经过环保部门的检测。
但究竟金钼股份何时能整改到位?整改后是否能真正落实?
2013年6月18日,渭南市政府市长奚正平来到渭南市环保局调研。在座谈会上强调,各有关部门要认真履行职责,密切配合协作,形成环保工作的合力,使渭南的环保工作不断取得新的更大的成效,不断提高渭南的空气环境、水环境等质量,让548万人民以作渭南人而自豪、以生活在渭南而骄傲。
外界普遍担心,金钼股份尾矿处理库位于八百里秦川的秦岭腹地,是“天然的藏污池”,最终会变成“秦岭山脉上的一颗毒瘤”。
就金钼股份有关人员指渭南市相关领导要“赞助”一事,中国日报网商业频道将做后续跟踪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