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王金伍
助人维权逾两千起,曝光交警收黑钱引发问责风暴
在将精简至7分多的视频发到网上时,河南大货车司机王金伍没想到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上月19日,这段“获嘉交警收黑钱”的视频被曝光后,河南获嘉县警方有多人受到了停职、免职和清除出公安队伍的处理。不仅如此,引发这次问责风暴的他,还接到了来自公安部的慰问电话,并被多家媒体请往北京,出现在各类访谈中。从2005年开始,王金伍开始为同行们维权。七年间,他用行政复议、投诉、发帖等方式,向全国各省市涉路执法部门提起行政复议、投诉超过两千起,胜率颇高。如今,这个曾经的大货司机,已被长途货车司机们视为维权领军人物。
逼出来的“专家”
圆脸、浓眉、稀疏短发,45岁的王金伍笑嘻嘻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2004年,本来安逸的日子被打破。那年,他从河南南阳一家国有企业下岗,重新上岗要求35岁以下。已经超龄的他与朋友合伙贷款购置了大货车,开始跑货运。
王金伍把最初入行的情形形容为“猫和老鼠”一般。“大货都是超载跑,遇见交警就栽了。”那段完全“凭运气”跑运输的时间里,王金伍并不属于幸运者。“天天被罚,县县被罚。”
第一次上路,王金伍就在山西被罚了。至于为什么被罚,罚了多少钱,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印象最深的一次,他的货车一日之内被罚了3700元。当时“气得吃不下饭”的他,对此事仍能掰着指头详细道来:“交警罚了超限站罚,超限站罚了运管所罚,运管所罚完还有路政部门罚。在陕西被罚1700元,在湖北被罚2000元。”
半年之后,王金伍受够了这种忍气吞声的憋屈。
2005年3月,他拉货途经洛阳,想绕开一个收费站,就拐到了洛阳南部的伊川县境内。可是,不到10公里的路程,他遭遇了两次罚款,一次是300元,一次是400元。理由都是超载,都没有处罚决定书。而且,“同一个交警队的,前面罚了,后面就是不认。”
为了“问出个子丑寅卯”,回到家后王金伍多次来到当地的新华书店,翻阅抄录各种道路交通方面的法律文书。尽管这对只有初一文化的他来说并非易事,但三年的行伍经历,让他坚持了下来。
不久,王金伍手写了一份行政复议,请人打印后交送到了伊川县公安局。10多天后,当地交警队副队长率人前来西峡向他道歉,“态度十分诚恳”,说交警罚款时程序上不对,没有过磅。最后,副队长退还他700元罚款,并就王金伍写的行政复议书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没想到罚款还能退回来,更没想到平日那些要躲着走的交警,会登门道歉。”事件的结果大大出乎王金伍的意料,这让他觉得成就巨大。
此后,王金伍购置了更多与道路车辆有关的法律书籍,仔细揣摩。同时,他又分别向陕西商州和湖北荆门、孝感等地的交通主管部门提出行政复议,都有所收效。取得了多次的维权胜利后,王金伍的名气逐渐在同行内扩散。
视频引发问责风暴
2006年之后,王金伍开始更频繁的为同行们维权,据他介绍,平均每天都有要代理的案件。原本鼠标都不会用的他自己买了复印机、电脑、摄像工具等,准备大干一场。
从去年开始,他频繁接到同行反映,说河南获嘉县是交警乱罚款的“重灾区”。他用一年的时间收集到多名司机拍到的视频录像,共计334分钟,此外还有74份违规罚单。
主张“先礼后兵”的王金伍起初并未将这些铁证曝光到网络中,在先后三次行政复议和申诉无果之后,11月19日王金伍将剪辑至7分39秒的“获嘉交警收黑钱”视频公布到了网上。
视频显示,身穿制服的交警拦截货车后,司机立即从车窗递出一沓钱,交警接过钱就离开,并未说明罚款原因,也未开罚单。在视频中,一名交警告诉司机说,“到这儿一毛不拔让你走,不可能吧?”另一名司机让交警出示证件,对方称“我不出示,你已经妨碍交通。”经媒体关注后,视频一炮而红。尽管事后王金伍的发帖被删除,但并不能阻止一场问责风暴的到来。
王金伍说,事发之后获嘉县公安局长一行6人“拜访”了他,“他们表示愿意接受监督,说了些客套话。”河南省公安厅的督查也向他了解情况,并带走了74份罚单。
11月26日,河南省公安厅交警总队出台《河南省交警系统规范道路执勤执法行为六条规定》,今后凡再出现路面执勤民警、交通管理员违规收“黑钱”的情况,大队长一律给予纪律处分并调出交警队伍。获嘉县交警大队官方微博“畅通获嘉”还表示,“对主管副大队长陈汝晓、中队长付献忠给予免职处理,涉及的协管人员全部予以清退。”
11月27日,获嘉县公安局官方微博“获嘉警方”连发3篇微博公布处理结果:获嘉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启龙被免职,直接责任交警刘建华、王新社二人被清理出公安队伍,县公安局法制室主任孙大金停止执行职务。
王金伍还介绍说,27日公安部交管局执法监督处处长与他见面,听取了他对全国交警执法现状的看法和建议,并向他表示,以后如有交警违规的事情,也可以向公安部直接反映。“没想到事闹这么大。”12月5日,被媒体请到北京录制节目的王金伍坦言。他看淡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说自己其实也没啥,“只是和他们斗的人太少,所以我就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