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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著书为蔡京洗白:顺应潮流,不逆流而上

2012-07-13 13:47:00 来源: 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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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数中国史上所谓奸臣,北宋宰相蔡京一定排在前十名。蔡京的儿子蔡绦著有《铁围山丛谈》一书,其中大量提到父亲蔡京其人其事,在儿子眼里,蔡京是什么样?

  □ 邓楠 整理

  历数中国史上所谓奸臣,北宋宰相蔡京一定排在前十名。这些奸臣大多被后人翻过案。像魏忠贤、严嵩、和珅、秦桧等,学者们查找资料,结合时代背景,站在主人公的角度设身处地打量他们的处境,往往认为他们并非定论中那么不堪,亦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而对蔡京,鲜有翻案者。  

  蔡京的儿子蔡绦著有《铁围山丛谈》一书,其中大量提到父亲蔡京其人其事,既有生活趣闻,又有大是大非问题。蔡绦,字约之,别号无为子,《铁围山丛谈》是蔡京被贬、蔡绦受牵连流放白州时所作笔记。

  史书上提及蔡绦的身份,说法不一,有的说他是蔡京的次子,有的说是季子(最小的儿子)。但可以确认的是,他跟父亲蔡京关系不错。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则相反。宋徽宗时,蔡氏父子争权夺利,蔡攸探望蔡京,摸其脉搏,马上跑到皇帝那里说,蔡京身体不好,让他下岗吧!而童贯和蔡攸去蔡京府第收取蔡京的辞职书时(其实是强行令其辞职),蔡京惊慌失措,竟然同时称呼童贯和蔡攸为“公”,“公”乃子侄对父祖辈的尊称。可见蔡京、蔡攸之隔膜对于蔡京来说,蔡攸是逆子,蔡绦是孝子。

  孝子眼中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呢?来看看《铁围山丛谈》中的记载。

  琐事一箩筐

  蔡京(书中尊称其为“鲁公”,蔡京曾被封为鲁国公,故有此称)机智,有办事能力。元祐年间,蔡京驻守维扬,经常有客人到其家吃饭。夏日的早晨,八个客人本来计划吃凉饼,也已经传达给厨房,不料又有人断断续续来到,先后达四十人。客人们坐在大厅里,窃窃私语道:“都说蔡四有手段,今天看他怎么办!这么多人吃饭,他做得过来吗?”不一会儿,仆人端饭上桌,凉饼全部切成了面条,每人一碗过水凉面,加上精美调料,十分爽口。一时传为美谈。

  崇宁年间,有个小偷进到皇宫里,其足迹从寝殿北开始,过后殿往西南,经过诸嫔妃的寝宫,由崇恩太后宫出去,如入无人之境。次日清晨,当值者才发觉。皇帝大怒,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时蔡京当国,说:“赶紧控制住所有善于搭桥建梯的人,仪鸾司可有逃逸者?”当值者答:“仪鸾司只有一个叫单和的不见了。”鲁公:“马上将单和捉来。”三天后,单和被擒,浑身上下搜出无数金银。经查,单和善造飞梯,是仪鸾司首席搭梯师,经常出入禁地,颇知其中曲折。当夜,单和用绳子搭成软梯,进到内宫。由小偷足迹联想到梯子和内鬼,在今天属于推理之常识,但在宋朝,或具超前意识。蔡京之智商,在彼时彼刻,当远超时人。

  上述两例,似难虚构。而后人和蔡京的政敌们,因为在政治上否定其人,对这些可以给主人公添彩的小事一般不愿讲也不屑于讲。

  蔡京与怪力乱神

  中国历史上的怪力乱神崇拜,到了宋朝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皇帝带头,百姓效仿,主流社会的语境中充满神仙佛道。蔡绦也不免把父亲和鬼神联系在一起。

  蔡京任开封府尹时,开宝寺失火,该寺殿舍雄伟高大,很难爬上去。当晚,烟焰弥漫,火光冲天,人们四散奔逃。只有一个和尚在屋顶上做救火状,蔡京大喊:“当心性命,不宜靠前。”和尚好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在那里奔忙。不一会儿,屋子烧塌架,人们眼见和尚坠入烈焰中。俄而,忽见和尚又站到了另一个房顶上,继续救火。蔡京高呼:“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赶紧下来与大家一起想办法!”屋子瞬间又烧塌架,和尚再次坠入火中。如是者三四次。第二天清晨,大火逐渐熄灭,人们猜想和尚必死无疑。蔡京令人检点人数,发现该寺和尚一个都不少,唯独福胜阁下一个罗汉雕像面容焦黑,汗珠如雨。观者啧啧称奇,认为这就是昨夜那个勇敢的和尚,遂命名其为“救火罗汉”。后来游览福胜阁时,蔡京还特意指给儿子看。

  扬州芍药甲天下,有一品种名为“金腰带”,十分难得。扬州人认为“金腰带”是祥瑞,将其插在身上的人可以当宰相。昔日韩琦以枢密副使官衔出镇维扬。一日,金腰带忽然绽开,韩琦找来最相好的三个人共赏。其一为王禹玉,时为监郡;其一为王安石,时为韩琦幕僚;还有一人,因病未到。正好司空吕公著来拜,请其一同入席赏花,并采下来插于腰间。此四人,后来皆为宰相。蔡京镇守扬州时,金腰带又开,蔡京采之,插在头上。不久,蔡京的弟弟蔡卞亦镇维扬,恰逢金腰带盛开,维扬人大喜,折而献之。因为采摘太急,花开未全。蔡卞为之怅然。后来,蔡京当了宰相,蔡卞只当到枢密使。

  蔡绦似乎想说,老天都在帮蔡京,蔡京的得意人生、荣华富贵,并非凭空而来。

  “好人”蔡京

  下面,该提到蔡京的人品了。首先,蔡绦眼中的蔡京是个大度的人。“鲁公宇量迈古人,世所共悉也”。元符年间的某天,王公大臣们一起游湖览胜。凑齐以后,次第登舟。蔡京刚靠近龙舟,一阵风来,龙舟忽然自行离岸。蔡京收足不及,一头栽进水中。众人大骇,疾呼救人。救生员刚游过来,蔡京已经抱着木块浮至岸边。进到屋中,蔡京尚一身淋漓。同僚蒋颖叔说:“蔡兄幸免潇湘之役。”蔡京既不责怪别人,也不认为这个玩笑无聊,而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呵呵笑着答道:“几同洛浦之游。”大家都佩服蔡京的气度。

  一日,大司寇刘赓到蔡京家中拜访,见魏汉津坐在蔡京对面。魏汉津是个音乐家,脸上被刺过字。在宋朝,刺字是对违法犯罪者的惩罚。蔡京让刘赓坐下,刘赓却不肯。他说:“蔡先生也算百官之仪表了,怎么能和黥卒对坐?我认为这样很不好,拜拜了!”蔡京大笑,向魏汉津施了个礼道:“先生请回吧。”蔡绦认为,魏汉津虽是皇帝面前红人,但毕竟是个“黥卒”,百官皆瞧他不起,而蔡京竟能包容他,可见蔡京之度量。

  蔡绦的角度很有意思。其实,蔡京之“包容”,或许正在“奸人”之奸。只要皇帝的红人,他都不怠慢——这样也解释得通吧?

  除了蔡京,都是奸臣

  提到蔡京,就不能不提到童贯,也不能不提到王黼、梁师成、朱勔和李邦彦。这六个人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时称“六贼”。蔡京和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怎么择也择不清。蔡绦是回避不了的。在《铁围山丛谈》中,蔡绦不但提到了这些人,而且态度鲜明,非常高调,绝不闪烁其词。他的定位是,除蔡京外,其他人都是奸臣,父亲与他们不是一路人。父亲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奸臣本质,与他们进行过针锋相对的斗争。

  蔡绦这样描述其他几个人:童贯彪形燕颔,略有胡须,双目炯炯,不像个宦官。王黼也很帅,面如敷粉。我(蔡绦自称)认识王黼时,他还没有像后来那么得志,蔡京也不很喜欢他。王黼讨好当时的丞相何执中,得以晋职,后改事丞相郑居中,狐假虎威,并像儿子一样追随宦官梁师成。

  蔡绦说,宋朝宦者之盛,莫过于宣和年间。宦官童贯和梁师成分别执掌军权和政务,一文一武,各自扶植自己的党羽,势同水火。百官担心得罪其中任何一个,上朝请示都要由宦官引领,他们领到谁那里就请示谁。其时,宦官已有人被封为太保少保、节度使、正使承宣观察等高职。朝中大臣,皆拜在宦官门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蔡京在家中常自叹息,以至潸然泪下。

  在蔡绦看来,蔡京与其他“奸臣”最大的分歧在于北伐。童贯和王黼主张联合金国灭掉辽国,而蔡京认为宋朝与辽国签订过和平协定,百年不启兵衅,万一灭辽联金,不啻引狼入室。后来,金国果然撕毁与宋朝的合约,进犯宋地。梁师成抱着宋朝和辽国、金国前前后后缔结的各种文牍给徽宗过目。徽宗说:“北伐一事,他人皆误我,唯独蔡太师自始至终反对。事已至此,是否该请教请教他?”

  蔡绦的褒奖和贬抑,与当时社会的主流声音几乎一致。大家都说童贯、梁师成、王黼是奸臣,好,我也这么认为;大家都说当时不该北伐,好,我父亲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干的。怎么样,我父亲还是坏人吗?蔡绦采取了坏人洗白自己的常用手段,即:顺应潮流,不逆流而上,通过抨击大家公认的坏人,把自己和好人画上等号。其实,他们争斗得再厉害,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教科书里没有的历史细节》

  王国华 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作者:刘欢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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