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对西方艺术发生的影响具有深远意义的是园林艺术。中国园林那种飞檐翘角的亭榭、高耸的层塔,富有妙趣的石桥、假山、钟楼以及蜿蜒的小径等都使他们赞赏不已。他们还专门给“蜿蜒小径”创造了一个新的名词,叫“蛇形曲线”。当年席勒就很欣赏这种蛇形曲线。欧洲不少国家都利用中国造园艺术的这些特征作为部分元素纳入他们一些重要的园林设计中。如18世纪德国萨克森公国的统治者就曾在德累斯顿附近的易北河畔盖了一座皮尔尼茨宫,其中的“水宫”就是按中国建筑的风格建造的。德国卡塞尔一位以往的伯爵威廉·索赫还在一条叫“吴江”的小溪旁建了个“木兰村”,连挤牛奶的黑人都穿中国服装,俨然是个江南园林。至于波茨坦的茶亭和慕尼黑的木塔就更是代表作了。难怪18世纪中叶的英国皇家建筑师威廉·钱伯斯,即《中国建筑、家具、衣饰、器物图案》一书的作者,在他的经典性著作《东方园艺》(1772)一书中这样赞美中国园林艺术:“中国人设计的园林艺术实在是无与伦比的。欧洲人在艺术方面无法与东方的灿烂成就相媲美,只能像对太阳那样尽量吸收它的光辉而已。”这位年轻时曾在广东生活过、后来还再度去那里考察过的资深建筑师在书中强调:“中国庭园以自然为模范,主张一切美来自自然,模仿自然中的无秩序。”因此他主张“我们的庭园通常只与原野相似,完全近乎自然的摹写。”最能体现他的艺术主张的是他自己设计的、位于伦敦郊区的“丘园”,园中还建了一座高高的中国塔。这种审美趣味显然造成了一种社会风尚,像英国作家爱迪生、诗人蒲伯等都造了中国式花园。而且还有理论著作做支撑,如哈弗潘尼的《中国趣味的田园建筑》(1750)。这样,欧洲的公园就形成了两种模式:英式公园和法式公园。前者遵循曲线造型,小桥流水,树木参天,富有浪漫主义的田园风味和野趣;后者按照几何造型,整齐有序,人工雕琢痕迹较重。领头反对“规矩花园”的英国曲线美学的倡导者肯特有一句名言:“大自然不喜欢直线!”英国人的这一观点显然也影响了法国,所以后来法国也出现了“中英式庭园”。
罗珂珂风与“中国趣味”
德国迈尔创作的中国人物小瓷雕
欧洲的文学艺术在文艺复兴(14—16世纪)以后分成两大流向,一个是以法国为中心的古典主义流派;一个是以意大利为代表的巴罗克风尚。前者以继承自古希腊到文艺复兴这一正宗的传统,强调理性、庄重、对称、谐调等等这样一些美学法则,即所谓“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温克尔曼)。这一流派自17世纪一直持续到19世纪上半叶。巴罗克则在中南欧、东欧一带风行了整整一个世纪即17世纪。然后就开始式微,朝一种新的风尚即所谓“罗珂珂”方向偏移,蜕变为一种不太值得充分肯定的新的变种:它喜好弧形的造型、纷繁的装饰、艳俗的色调、纤细的笔触、矫揉造作的情致。而巴罗克则是粗犷、华丽、动感、夸张、俏皮、嘲讽、戏剧性等等。罗珂珂这股风尚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来世纪,自18世纪初期至中期,或更晚一些。在艺术上,法国主要表现在绘画方面,而德国则在建筑中比较突出。刚才提到的“无忧宫”便是罗珂珂的建筑代表作,已列入“人类遗产”。
( 作者:
叶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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