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了很多市井风俗画,鼎鼎大名的是《婴戏图》,至今仍可从年画中看到那些胖娃娃的渊源。
今天看的这幅画叫《卖浆图》,卖的什么浆水不考证了。单看这副挑子,设计之精巧,做工之精细,里面小泥炉、小铜壶、杯盏瓶罐,那叫一个讲究。
一千年过去,就比比这引车卖浆的挑子,我们谈品味谈审美有点羞愧呢!
这样一副挑子,看见就想坐过去,喊一声,“老板,来碗馄饨。”
老板一般并不应声,只是将刚包好的白生生的馄饨分出一拨来,投入煮开的锅中。
然后取一只瓷碗,加盐、胡椒粉、虾皮儿、榨菜丁、紫菜、香菜,一勺热汤冲进去,馄饨抄起放进去,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就上桌啦。
桌上有辣椒和水醋。馄饨怎么能放辣椒呢,那是蘸包子吃的。挑子的另一头总是蒸着几笼小包子,蘸着辣椒醋是馄饨的标配。
醋是水醋,虽然廉价,竟然也令人想念,可如今去哪找这个味道呢?
馄饨是没什么馅儿的,皮薄如纸,在碗中胀开像白色的花。胡椒一定要多放,舍得放胡椒,才叫吃馄饨。
勺子要用小铁勺,不是钢勺,是那种廉价的一掰就弯的薄铁勺。
这个勺子是馄饨、胡辣汤、豆沫、丸子汤的标配,换别的勺子,味道就全不对了!
以上场景,仿佛是在河南师范大学门口,总有一位中年人挑着挑子卖馄饨。
从前这样的挑子在新乡的街头随处可见,劳动桥、北街、黄岗……天一黑,就都出来了。
为什么总在天黑呢?可能是夜晚的路人,更需要这一碗慰籍吧。
即便简陋,这样的挑子也很快就消失了。那种深夜归家前坐在街头吃一碗馄饨的快乐再也没有了。
大学毕业后去上海,安顿好住处就出门吃饭。
在闻喜路上一家小店点了馄饨,老板娘问我要几只?一下把我问住了,我还从来没有按“只”吃过馄饨呢。
等馄饨端上来更吃惊了,盛在盘子里,果然是一只一只啊,竟然没有汤!
第二天早上在路边摊上又要了馄饨,这次是有汤的。馄饨很小,汤里有香菇丁,意外的鲜美。
后来在郑州,伏牛路上的裴家双龙烧鸡店,岗坡路上的李记,馄饨都做得很好,保留着老味道。购物中心里那些馄饨,就不提了吧。
做一碗馄饨,是很简单的事,不需要复杂。但往往看起来简单的事,最难做。
桐柏路和陇海路交叉口,有个小吃摊,手推的很长的车,卖凉皮米线之类,也有馄饨。怎么说呢,器具和手艺的退化都让人有一种想迅速摆脱这里的心慌和悲伤。
但总还是有啊。手推车的后面是歌厅,歌厅的东边是报馆。
每天凌晨,和我们一起下班,一起坐在路灯下吃馄饨的,是那些满足或者失落、和我们同样憧憬着未来的姑娘。
再后来,这种推车也没有啦,那些姑娘也没有啦。
生活,从来没有简单过啊。
作此文想到了这些画
或者是看了这些画作了此文:
苏汉臣:《卖浆图》,北宋,出光美术馆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北宋,奥地利国家图书馆
马蒂斯:《早餐》,1919年,费城艺术博物馆
文森特·梵高:《吃土豆的人》,1885年,荷兰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
姚文瀚:《卖浆图》,清,台北故宫博物院
仇英:《清明上河图》,明,台北故宫博物院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1863年,巴黎奥赛美术馆
徐扬:《姑苏繁华图》,清,辽宁省博物馆;《备宴图》,北宋,河南登封黑山沟墓出土壁画
水安德里斯·贝内德蒂:《水果,牡蛎和龙虾静物画》,1640年,布达佩斯美术馆;《厨娘砖刻》,北宋,河南偃师酒流沟宋墓,拓片
迭戈·维拉兹奎兹:《早餐》,1599年,俄罗斯冬宫博物馆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米兰圣玛丽亚修道院格拉齐修道院
弗拉·安杰利科:《最后的晚餐,佛罗伦萨圣马可修道院
丁托列托:《面包和鱼的奇迹》,1550年,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马奈:《奥林匹亚》,1863年,巴黎奥赛博物馆
可能比较搭的音乐
马克西姆:《克罗地亚狂想曲》
理查德•克莱德曼:《秋日私语》
李志:《关于郑州的记忆》
电影
书
陆文夫《美食家》,梁实秋《雅舍谈吃》
✍欢迎补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