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狱中申诉
识字少,翻字典写申诉状
北青报:你在狱中写过申诉书吗?
刘忠林:核准死缓后,我进了长春铁北监狱。我就喊冤,怎么逼的,怎么打的,自己写申诉状。我只上过两年学,不认识几个字。有的字写不出来,我就翻字典。
北青报:申诉有效果吗?
刘忠林:没起啥作用。
北青报:进监狱后你啥态度?
刘忠林:一句话:不服。我没有罪,让我干啥我不干。狱警生气,把我关小号,出来后我还是那样。有时关个三天,有时关个十天八天的,最长的一次关了半年小号。后来监狱对我变了一个管法,干就干,不干拉倒,放任我。我有时怄气,蒙头就睡。
北青报:你在监狱里哭过吗?
刘忠林:哭过。我寻思案子没有头绪,日夜盼也没消息,没有出头日。吉林高院的法官提审的时候我也哭过,我想着可算有人来管我了。
北青报:在监狱里面,有没有人劝你认罪?
刘忠林:有人劝过。我始终没认。我一边申诉,监狱还是减了点刑。一共关了25年多。
北青报:申诉没有结果,灰心过吗?
刘忠林:我想过自杀。在铁北监狱的时候,劳改干活,机器有电,我想把脑袋伸进去电死自己,让别人把我给拽住了。
北青报:在看守所和监狱里,第一次有人来看你是什么时候?
刘忠林:进铁北监狱后,我老姑和姑爷来看我,大概是1997年。之后我哥来过两趟。
北青报:你第一次见到律师是什么时候?
刘忠林:2009年前后,我表姐夫王贵贞请的律师在吉林监狱见了我,跟我交流案情。我感觉有希望了,终于有人替我说话了。打那以后,就没有自杀的念头了。2010年,他又请了一个律师给我拍照。拍我的手和脚。当时我的右脚大拇指切掉了,我的十个手指,指甲坏死,手掌弯的。
北青报:在狱中数日子吗?
刘忠林:一开始数。后来不数。稀里糊涂过,日子太长了。有点想放弃。但是我表姐夫每次来,告诉我不要放弃,说他都没放弃。所以我就坚持下来了。
谈审讯遭遇
被抓后没指认过“作案”现场
北青报:脚趾是怎么切掉的?
刘忠林:在铁北监狱服刑期间切的,当时脚趾化脓感染,整只脚都肿了,监狱安排做的截肢手术。脚趾是1990年办案警察审讯时用铁棒砸折的。大部分的病都是那时候出来的,没出这事时,身体啥病都没有。
北青报:你还记得被抓后警察怎么审讯你的吗?
刘忠林:在县局,办案警察问我怎么杀人的,我说我没杀。一个警察拿竹签扎我右手大拇指。疼啊。我就说是我杀的。问我怎么杀的,我说拿菜刀。他说不对,然后扎第二个手指。我说用尖刀,又不对,又扎。最后把我十个手指头都扎了,分三天扎的。
北青报:你在有些供述材料里提到,你跟郑殿荣处过对象?还发生过性关系?
刘忠林:没处过。手都没拉过。我跟她就是邻居。一个屯,隔着几百米。我根本没杀过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她怀没怀过孕。警察审讯的时候问我知不知道她怀孕了。我说我哪知道。后来打我我就说知道。问我怀孕几个月了。我说4周。对不上。警察说怀孕21周。
北青报:你从被抓到进看守所,其间有几天?
刘忠林:待了10天左右才送看守所。
北青报:警察抓你之后,有没有指认过作案现场和作案工具?
刘忠林:都没有。
北青报:被抓之后没有回过会民村吗?
刘忠林:第一次回去是今年1月底,刑满释放后。之前一直关着,一次都没有。
北青报:你现在还记得1989年郑殿荣失踪那天发生过什么事?
刘忠林:我记不住。我只记得她丢了后,村里人帮助找了两天,没找着。老郑家还给帮助找人的供饭,管了两天。我也帮助找,在他家吃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