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港夜
“许多个夜晚，我都静坐在海边，让心绪沉入黑暗和孤寂之中，只求你能够知道，执子之手是我们最初的承诺，与子偕老才是你我今生的契约。”——李永强
“他埋在这，这是家”
7月16日上午，海风透过窗户，轻易吹乱了张志靖的头发，她轻轻地皱了皱眉，“这里，可以看见军舰归航。”卧室里朝南的小小窗户，成了李永强归家的信号塔，看到军舰驶来，优雅地一转弯，伴随着声声汽笛，张志靖知道，悬了几个月的心，又可以放下了。然后她会骑上电动车，焦急地去接丈夫回家。
同样地，李永强每次上礁前，她也会骑车去送。只是，今年2月14日情人节当天，她送走了丈夫，却再也没能把他接回。这个传统的中国妻子，只记得那天是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
为了陪在丈夫身边，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2005年，她不惜辞掉老家宝丰县城建局公务员的工作，带着10岁的儿子搬来湛江做随军家属。
1988年，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还在军校念书的李永强，这个安静踏实的男孩，一下子就俘获了她的心。天真的张志靖却不知道心爱的人一出海就半年、收到音信要三四个月之后，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怎样的孤单与煎熬。
还好李永强是个浪漫的水兵。“你睡得那么安稳，嘴边浮出浅浅微笑，一如十年前我初见你的模样。”“造化是一只无常的手，没有你，我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些温暖的情话，支撑着张志靖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翻着影集，张志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孩子长大后，一家人连张全家福都没拍过。”张志靖清楚地记得李永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惯常又平淡的语气，“我又走了，你在家照顾孩子，自己多保重。”
2月底至今，张志靖没有回过河南老家。她每天都站在窗前望望军舰，张志靖说：“家人都劝我回老家，可我不想走，他埋在这，这是家。”
他陪儿子做的事 都只有一次
“对于父母、对于家，我亏欠得太多了，可能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父亲、丈夫，但我争取做一个称职的军人。”这是李永强在日记里写的一段话。
提起对父亲的印象，腼腆的李帅鹏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次出海前，爸爸去给我开了唯一的一次家长会。”还有初三时唯一的一次和父亲看电影，去年中秋节唯一的一次和父亲去海边拍DV……李永强和儿子在一起的所有回忆，都只有一次。从家里窗户就能望见的湛江地标海湾大桥，一家三口竟一次也没去过。
张志靖对李永强唯一的埋怨，是生儿子时，他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儿子比预产期提前了20多天出生，那时他在守礁不知道，儿子满百天了，他才第一次见”。
“我说你这爸当得真容易，回来一次，儿子长大几岁。”嘴上这么说，张志靖却默默承担起养育儿子的所有责任，她现在依然责怪自己没把儿子照顾好，“小时候他总是生病发烧，所以现在才这么瘦。”
今年，帅鹏报考了武汉的海军工程大学，他说要像父亲一样当海军、学气象，做个认真的人，做个能把妈妈照顾好的男子汉。
对自己抠门对别人大方
一套80多平方米的房子，目光所及都是二手家具，颜色、质地都不统一，朴素地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部队干部的家。“客厅那一套花了一千块，电冰箱、洗衣机是我妹从老家买了邮过来的。”张志靖说。就像李永强在随笔中所写的，“一杯淡水、一壶清茶可以品出幸福的滋味”。
“他出身农村，节俭惯了，不讲究，也觉得没那个必要。”张志靖说，李永强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还是她8年前花了100多元买的一件蓝色夹克衫，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丈夫的。她至今记得李永强一边责怪她买贵了，一边高兴地试穿的神情。
就是这么一个对自己极端抠门的人，对待身边的战友、邻居，却出奇大方。汶川地震，他给灾区捐钱，战士老家遭灾、战友母亲生病，他也带头捐钱。别人家里的电脑、电器出了毛病，他都帮着义务维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