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故勘查现场的拍摄记录到另辟蹊径用心创作成为摄影大师
在日复一日处理交通事故的乏味工作中,阿诺德发现了把自己的摄影爱好与工作结合的可能性。但正因当地文化中对现代化普遍的警惕心理,在一开始他引入摄影作为交通事故现场勘查记录的手段时,还曾引来同事的投诉与上司的警告。最后虽然警察局接受了这种方式,并且为他在警局建立了暗房,但照相设备与经济上的问题则全盘留给阿诺德本人解决,所以,他使用的是自己的禄来双反相机,并且大多数时候只能用黑白胶卷。
几乎在每个事故现场,阿诺德都会拍下两种类型的照片,一种是事故第一现场照片,作为档案证供提供给法院、报纸或者保险公司。为了极尽客观地涵盖现场全貌,为法官和保险公司提供准确的判断依据,阿诺德通常在一部大众牌警用车顶上架起三脚架,尽可能地加大照片的景深,体现最清晰精确的细节与三维空间关系。另一种则是数小时以后,他又回到现场,拍下死伤者已被移走,只留下汽车残骸的画面,那是为自己而拍的。
如果我们相信弗洛伊德关于心灵创伤的理论,那么阿诺德在死伤者离去之后的事故现场所拍摄下的这些平和静谧的画面,本身便是一种直面与纾解现代性带来的焦虑的方式,而且,是以典型的现代性产物——摄影为媒介的。在阿诺德的照片里,事故中的车辆残骸像一座座早已存在的公共雕塑,剧烈冲撞带来的变形、扭曲、分离与重叠,都被不偏不倚地呈现,却又有刻意疏离具体事件而带来的超现实感,事故车辆在某种程度上被“拟人化”了。
除了拍摄事故现场,他还拍摄本地的节日以及警局同事的日常训练。尽管这些照片存在不同程度的导演成分,而且被作为警局的宣传之用,但却展现了阿诺德对视觉形式感的超凡直觉,对色彩的准确把握。那组在事故现场拍下的各种熔化的车灯,即使置于同时代的摄影史专业作品中间,也毫不逊色。
在作为警察的职业生涯中,阿诺德获得了中尉警衔,退休前是下瓦尔登州警察局的副总督察与交警部门的负责人,同时也拍摄了大量的照片。但直至退休,阿诺德的照片都未曾引起过足够的关注,直到他的儿子乌尔斯(U rs O derm att)发现并出版了这些照片,一间位于柏林的画廊代理了阿诺德的作品,并且为其在2001年威尼斯双年展做展览,阿诺德迅速声名鹊起。但阿诺德回忆起那些做糕点师的日子,依然认为那是富有创造力的事情,而对把自己的照片称为艺术品,却始终保持着审慎的态度。
图片由德国柏林施普林格画廊(Galerie Springer Berlin)授权使用,南都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