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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与海》译者去世 曾被评"会走的百科全书"

2013-11-19 14:40:00 来源: 渤海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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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翻译《老人与海》

  “在大路另一头老人的窝棚里,他又睡着了。他依旧脸朝下躺着,孩子坐在他身边,守着他。老人正梦见狮子。——《老人与海》”

  直到吴劳去世,我们才突然想起他就是《老人与海》的译者。

  这位90岁高龄的翻译界长者,已于今年10月30日在上海因心脏病发辞世。

  吴劳原名吴国祺,生于江苏苏州,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国文学系,1949年进入北京劳动大学外文训练班学习。1979年起入上海译文出版社,历任编辑、编审,上海翻译家协会会员,美国文学研究会理事。

  除了担任大量外国文学作品的责任编辑之外,吴劳翻译了不少耳熟能详的美国小说,但他的译作《老人与海》影响最为深远,几乎成为其一生成就的代名词。《老人与海》在国内的中译本不下30余种,而吴劳的译本销量最大,也被认为最具权威。“他主张全息翻译,就是作者在书中表达的东西,都要尽量完完全全翻译出来。”上海译文出版社外国文学编辑室编辑张建平如是说。

  张建平回忆起《老人与海》的翻译经过。他说,上世纪末,“海明威热”在中国刚刚兴起,上海译文出版社看好这一趋势,特地委托吴劳翻译海明威最重要代表作《老人与海》。而吴劳也不负众望,很快拿出译作,该书一出版就引起轰动,一时洛阳纸贵。

  吴劳翻译的这本《老人与海》已成经典。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推出该书平装本首版,到2012年第22次开机印刷,印数依然高达35万。如果把各种版本加起来,吴劳翻译的《老人与海》迄今销量不下百万册。

  “会走的百科全书”

  张建平认为,吴劳的翻译观与海明威的文风之间的默契,造就了这一经典。海明威崇尚简洁有力的文字,吴劳则一贯推崇“全息翻译”,反对过分强调辞藻,主张全面忠实、尽可能完整地传达原作者笔下的信息。两者“不谋而合”,才形成了吴劳翻译的《老人与海》经久不衰的影响力。

  张建平曾担任吴劳所译《春潮》和《伊甸园》的责编,“吴老的东西不花哨,很实在。他常常自谦说自己没什么文采,其实他的古文根底很深,他当年上的是上海圣约翰大学,英文也不是一般的好”。“社里的人都知道他什么都懂,甚至常常和我们聊足球。”

  让张建平印象更深的是吴劳对年轻人的帮助,“他是个很执著的人,有时向他讨教问题,我们没弄懂,自己就打了退堂鼓。但他会记在心里,查各种资料,第二天再给你说说”。

  张建平说,吴劳当编辑极为认真,编稿子会逐字逐句与原文进行校对,一点小小的错漏都难逃他的法眼。为此译者常常会和他产生争执,但过后又很感谢他。张建平感慨:“我当编辑也这么多年了,在我遇到的人当中能够真正对翻译、编辑有研究的,无人能出其右。”

  渊博的知识和惊人的记忆力,也成就了吴劳在外国文学翻译界的盛名。上海文艺界人士回忆说,在电脑不够普及的年代,吴劳基本被大家当成了一部“会走的百科全书”。他拥有照相机式的记忆力,对于西方文化十分博闻强识。

  一生未婚无子女

  在文学翻译之外,吴劳的人生也颇为奇特。他一生未婚、无儿无女,以文学和翻译事业为毕生挚爱,永不言退、永不下班。

  据介绍,吴劳出生于苏州大户人家,小时生活优越,后来一生经历颇为坎坷。早年他以翻译谋生,连在里弄加工厂敲洋钉的工作也做过,却也不以为苦。直到年近6讯,对别人来说都已是退休光景,吴劳才加入上海译文出版社有了正式工作。译文社也一直给予老先生“特权”,直到他70岁才给办了退休手续,后来又以“返聘”方式让他继续工作。

  在上海译文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黄昱宁印象中,吴劳“元气充沛、永不知老”。黄昱宁刚刚加入译文出版社之时,吴劳已经是75岁高龄,但依然每天风雨无阻来出版社上班。

  “在办公室里,每天总能听到吴劳沿着木制楼梯拾级而上的脚步声,走一步,喘一步,叹一声,间或还夹杂几句自言自语。真想象不出哪个单位还会有如此大师级的返聘员工。”黄昱宁在回忆文章中感叹。

  事实上,吴劳的“返聘”生涯一直延续到80多岁,这几乎是出版界独一无二的情况。

  在张建平记忆中,吴劳85岁时,出版社同仁集体给老人过了一次生日。从此吴劳先生就不再每天来上班,而是每周到办公室来一两次,看看报纸喝喝茶。

  吴劳虽然没有自己的家庭,但他绝对是一位热爱生活、富有情趣的人。张建平唏嘘忆起,吴劳对生命正是抱着“老人与海”式永不言败、永不服输的精神。他晚年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人生如此美好,怎么可以轻易说死呢?我真想再活上五百年啊!”

  全身长满“刺”

  黄昱宁回忆,吴劳曾主持编辑过“海明威全集”和“福克纳全集”,不仅译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伊甸园》和《春潮》,还翻译了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艾·巴·辛格的《卢布林的魔术师》等作品。

  “他对海明威的作品是很有研究的,如果非要说二者的联系,那就是海明威对他性格有一些影响。”都知道海明威是一条硬汉,是身上残留着百余弹片、一只膝盖用白金做成的硬汉,黄昱宁说,吴劳也是。他很正直,活得非常真实,“在我们社里,就没有他没骂过的人,凡是他觉得你翻译得不好,他就要跟你吵一架。”

  在翻译圈,大部分后辈都知道他的脾性,感到他浑身充满“刺”,喜欢反讽,因此得罪很多人。平日他操着满口苏州话,别人听不懂,而且吴劳说话还要夹杂英文。“我在他身边工作了好几个月才把他的脾性搞清楚,他又很风趣,我们都叫他老顽童。对外国文化浸到深处。”

  谈到吴劳的生活,同事都会觉得他孤独,就经常说,“吴老师,年纪大了找一个老伴好照顾你。”他反而反驳道:“为何要找,我不找,你怎么知道是她照顾我,我看是我照顾她。”“他是镇社之宝,开会或讲座,总是提个问题,声音响亮,问题难倒大家,不熟悉他说话的人会不了解他。”黄昱宁说,翻译家协会金秋诗会表演节目,没有节目的吴劳上台抢麦克风,唱了一首年轻时候的英文歌,依旧很活跃。“他离不开社里,我们离不开他。”即使吴劳80多岁了还天天上班,翻译也需要他把关,进行校勘。85岁后,在病榻上的吴劳还不停地高谈阔论,就像一本百科全书,聊翻译,讲史诗,讲国家大事,还聊明星八卦。这就是吴劳的个性。

  【微博追忆】

  猫不许:还依稀记得当年他在上海译文的那张办公桌,还记得在出版大厦13楼食堂看他慢慢地嚼吐司和年轻人聊天,也还记得说他身体不好后书坊散出的那些旧书。前辈是越来越少了……

  陈子善:他老人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喜欢聊天,每次见面就拉着你聊天,可以一直聊下去,古今中外,天南海北,永远不愁没有话题。《书城》举办茶座那几年,他常光临,高谈阔论。他是有名的翻译家,更是聊天家。翻译家不少,聊天家又有几位?

  雅鸦湖居士:2010年春天在译文实习,当时吴劳身体尚好,每周四来社里看报骂人。有次他正指着报纸上不知什么内容骂人,我跟他打招呼,他拉我讲话,开篇的那句“Translation is approximation……”至今难忘。

  云也退:他说话滔滔,我能听懂的不超过十分之一,有一句话却记得。因为不太愿意被他拉着说话,我从他身边擦肩过几次。有一天我与他打招呼,他认真地报以微笑,然后说:“我觉得你有点看不起我。”

[作者:宋宇晟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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