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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被拐500元卖到福建 受“黑人黑户”困扰23年

2013-06-14 13:31:00 来源: 昆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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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兰英和弟弟回到家后,一家人终于吃了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通讯员 郑松

熊兰英的继父杨廷恩说,他没想到还能与多年前被拐的儿女团聚

熊兰英寻亲成功,离不开都龙边防派出所所长字惠振和他的同事们的帮助

熊兰英在马关县城里张贴的寻亲告示 记者 文若愚

  今年3月,一条“广西女子熊兰英在云南寻亲”的新闻,在广西贺州熊兰英的家中引发不小的波动。

  “喂,你家弟妹到云南寻亲去了,你知道吗?”看到这条新闻的人跑去问熊兰英的姑姐。

  “不可能。我弟妹家是福建的啊!”

  “她是被人从云南拐卖到福建的。”

  听到这话,熊兰英的姑姐感到难以置信。她拨通了熊兰英的电话:“阿英,你真的是被拐卖到福建的吗?”

  熊兰英知道,她保守多年的秘密终于泄露了,她不再否认。

  “你这么可怜,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跟我们说呀?”姑姐的语气既责备,又同情。

  熊兰英无言以对。23年的伤心往事,岂是寥寥数语就能说清?

  “500元女孩”

  1990年,熊兰英被人从云南马关拐到福建,以500元卖掉。这个轻飘飘的价格,准确地定义了她的人生。

  1990年的一天,一列火车正在中国大地上呼啸而行。成百上千的旅客当中,有两个无助的孩子,一个叫熊兰英,一个叫杨彪。

  熊兰英听着隆隆的车声,看着窗外闪过的田野和村庄,焦躁不安。她不知道列车将把她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今后会遇上什么。恐惧和焦躁的情绪淹没了她第一次乘火车的新奇感。

  杨彪不停地哭着找妈妈,熊兰英也很害怕,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杨彪。她小声对杨彪说:“他们肯定要把我们带去卖掉。”

  10岁的熊兰英和5岁的杨彪是同母异父姐弟,云南马关人,苗族,家住一个邻近越南的小山村。熊兰英生父早逝,越南籍母亲带着她一起改嫁,因家庭贫困,兄弟姐妹又多,熊兰英从小经常挨饿。

  熊兰英口中的“他们”,是她大姐夫前妻的女儿杨贵英,以及一名陌生男子。杨贵英谎称带熊兰英去找她远嫁山东的三姐,把他们一家3口从马关带到昆明。在昆明火车站,杨贵英想办法支开了熊兰英的母亲,跟男子一起,带着熊兰英和杨彪上了火车。

  火车行驶了三天三夜,到达福建省三明市。下车后,身无分文的杨贵英强迫熊兰英和杨彪在车站讨钱,男子则出去找“媒人婆”。不久,姐弟俩被带到三明市尤溪县的一个村子里,住在媒人婆家,每天有很多人来看他们,对姐弟俩评头论足,说长道短。

  “弟弟先被挑中,接着我也被看中。我们被同一个村委会不同村子的两家人买下。弟弟被接走的那天,我跟着去了弟弟的养父家。我不想和他分开,但后来我也被买走,我们被迫分开了。”熊兰英说。

  后来,熊兰英得知,她是养父母用500元买下的,因为养母经常在别人面前提起“她是我花500块钱买来的女儿”。弟弟则是以3000元被卖出,价格比她高得多。

  熊兰英知道自己是一个苦孩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渺小得微不足道。500元的价格,倒是准确地定义了她轻贱的人生。

  福建的4年伤心往事

  不能与弟弟见面,不能上学,整天被养父母看着。养母还不断强调“500块钱的价值”,熊兰英决定逃跑。

  熊兰英的养父母家在闽中山区,地势和马关差不多,山上还有很多猴子。养父母靠种地为生,但福建的条件比云南好得多,不会再饿肚子。一开始养父母对熊兰英很好,还送她上学。偶尔她也会感到满足,仿佛找到同龄人童年的快乐时光。但是,她也经常想起弟弟和云南的家人。

  一天,熊兰英在一本书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云南、昆明、马关”和几个人的名字,养父看到了,问她写的是什么。她说,那是老家的地址和爸爸、哥哥、姐姐的名字。此后,熊兰英再也找不到这本书了,养父母对她的态度也一落千丈。

  上到小学二年级后,养父母没有继续让熊兰英上学——因为三年级以后她就要跟弟弟同校了,养父母怕她和弟弟一起跑掉。弟弟学校的老师来到家里,叫熊兰英养父送她去读书,但养母不同意,说熊兰英是她花500块钱买来的,“如果跑掉,钱不是白花了?”

  养母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500块钱的价值,反而让熊兰英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学没得上了,我整天被养父母看着。我很想弟弟,明明知道他在,又不能相见,非常难受。”熊兰英说,她养父母家离弟弟家很近,骑摩托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弟弟的养父母也会来看她,她的养父母也会去看弟弟,但是不让他们见面。

  大概在熊兰英12岁的时候,一个堂姐同情她,带她到村委会与弟弟偷偷见了一面。这是姐弟俩分开多年来,唯一一次的见面。

  此时的熊兰英,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一个被拐孩子的伤痛。“他们喜欢买孩

  子,男孩、女孩都买,但对买来的孩子不好。我们村里就有3个孩子是买来的,另外两个都是男的,有一个比我大一岁,也是上到二年级就辍学了,还经常挨打。我逃走之前一年,他就逃了。多年后我回娘家,在县城见到他,他已经结婚了,但跟养父母已经没有来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哪里的。”

  熊兰英最难受的是,她得知自己长大后,要嫁给其中一个哥哥。“很多人笑话我,说我是我二哥的老婆。他们也笑话我二哥说:‘阿海,你妹妹以后要做你老婆了。’我很生气,二哥也很生气。我心想,如果叫我嫁给哥哥,我肯定接受不了,宁愿出去要饭也不会嫁。”

  14岁那年,熊兰英离家出走,独自来到尤溪县城,在一家云吞面馆做洗碗工。老板给她每月50元,她觉得50元“太多”,20元就可以了。她说,她只想找到一个有吃有住的地方。

  后来熊兰英被大哥找到,大哥叫她回去,说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在外面找工作”,并答应让她继续读书。她回去了,但书没有读成。没过多久,她再次出走。这一次,养父母再也没有找过她。

  黑人,黑户,困境

  由于年少被拐,熊兰英的户口和身份问题迟迟没有解决,她结婚、产子,但一直被户口问题困扰着。

  熊兰英回到尤溪县城,继续在面馆做洗碗工。虽孤身一人,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在。时间慢慢过去,她也渐渐习惯了独立。

  一个同情熊兰英遭遇的福建女子带她到广东肇庆,借自己的身份证给她报名,帮她交了押金,让她进了一家制鞋厂打工。熊兰英知道自己是“黑人黑户”,进厂不容易,干活十分勤快,好让老板长期留用她。后来老板发现她是借身份证进来的,但看她很勤快,就留下了她。

  在肇庆期间,熊兰英得到了上天赐予她的一生最好的礼物。当时只有15岁的她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两人的认识,是从熊兰英的一次外出开始的。那天,熊兰英的钱包被抢,一名素不相识的男青年出手相助,帮她把包追了回来。男青年名叫覃朝峰,广西贺州人。这次“英雄救美”让两人认识了。

[作者:吴涛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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