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片上,癌细胞已经布满了肝区,甚至已经没有了手术的可能。会诊的医生围了一圈,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刚刚完成了高强度学业的患者。
战友和家人把这一噩耗瞒住了老徐。躺在病床上的徐建平,还不住地念叨:“怎么这时候住院?春节前正是最忙的时候……”
改装学习分队的队员们来看望老队长,只半个月不见,老徐的脸色已变得墙纸般灰暗,嘴上起了干裂的硬皮,原本洪亮的嗓门,此时只剩微弱的声音:“学了半天,浪费了国家那么多钱,自己却先躺下了,对不起大家……”
所有人热泪盈眶。
这样一个鲜活而顽强的生命,竟会这样以惊人的速度迅疾地逝去。哪怕老徐有那么顽强的毅力,有那么强烈的生命的愿望!疼痛一天比一天强烈地袭来,他常常疼得辗转难安,汗湿被褥,然而直到弥留之际,他仍然拒绝使用止痛剂——机务工作需要清醒的大脑,他不能损伤大脑。
临终前,老徐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接到消息,曾荡波从机场排故完毕,急匆匆赶往医院。正打着吊瓶的老徐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穿着工作服?飞机有情况?现在出情况跟过去不同了,要遵循国内大修的故障模式……”
曾荡波再也忍耐不住,背过身去,泪如雨下。
2011年2月26日,徐建平溘然长逝。
……
追悼会在一个晴好的春日,生前那么多与老徐红过脸、吵过架的人,在他的追悼会上不请自来。灵堂中央镶着黑框的相片里,老徐终于脱下了那身油腻腻的工作服,换上了挺括的毛料军装。
徐建平所在师的副师长、特级飞行员张立群坐着轮椅来到灵堂。对着老徐的遗像,他拖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勉力站起,深深鞠躬:
“老徐,没有你搭的梯子,我们谁也飞不了那么高,你是机务战线上的真汉子,我这个拉杆的(飞行员),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