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达甲
几年前，思杜·鲍威尔的儿子雷蒙被哈佛大学录取了。因为成绩优秀和具有极出色的社会服务记录，雷蒙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这对他们全家来说是一件很幸运、很快乐的事情，我们作为思杜的同事也为他感到高兴。
有一天，思杜告诉大家，孩子很快就要去上学了，他刚刚和主管商量过，打算下周三在公司里请大家吃一顿中饭，到时把儿子也叫来，以示庆贺。
他说：“这样既不影响工作，大家也会觉得很轻松、亲切。再者，这样朴实的庆贺仪式也不会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大家都表示赞成，但我的心里却在犯嘀咕：在公司里举行宴会，怎么摆酒席怎么个吃法老美办事真是新鲜啊！
到了周三上班的时候，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思杜，他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别忘了中午一起吃饭。”
我问他儿子在哪里，他说，儿子正在后面的小厨房里为午餐做准备。
在美国，有许多公司都在车间边上办公，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厨房，便于职工加热带来的午饭。美国人的午餐是很不讲究的，一个三明治或一个热狗，热一热，再喝一杯咖啡，有的女孩吃一个蛋卷冰激凌就行了。所以，我理解了为什么有的华文报纸把英文ｌｕｎｃｈ(午餐)翻译成中文“浪吃”了，可能他们觉得午餐大吃大喝是一种浪费吧。
忙了一阵子工作，头昏脑涨，看看手表，已经是１０点半了，我打算到外面去转悠１０分钟。突然，我想起雷蒙正在小厨房里，于是好奇心驱使着我去看看雷蒙在做什么。
到了小厨房，我看到雷蒙正在认真地准备午餐，他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脸上带着微笑。
雷蒙见我过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当然，我对他被哈佛录取表示了热烈的祝贺。
雷蒙问我在小厨房能呆多长时间，我说５分钟。雷蒙有点腼腆地说：“时间足够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午餐的菜肴！”
接着，雷蒙告诉我，为了健康起见，色拉是混合蔬菜色拉，汤是牛肉浓汤，已炖了近１个小时。
我看到灶台上没有汤锅，雷蒙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指着一个很大的像电饭锅一样的东西说：“在这个汤煲里，正在炖呢。”我看到这个大汤煲正冒着热气。雷蒙说：“你打开盖子闻闻，很香。这个大汤煲可是花２美元租来的。”然后我看到灶台旁的桌子上有一大盆腌好的牛排，一个面包炉，边上还摆了不少新出炉的意大利面包……
这真让我开了眼界，欢送一个孩子上哈佛，却让这个孩子下厨来当厨师。如果在中国，一个孩子考上名牌大学，那家长一定会在酒店里大摆宴席、胡吃海喝一番了。
除了从内心对雷蒙这孩子佩服与赞许外，我还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雷蒙就要打道上路了于是，我就问雷蒙这个问题，雷蒙回答说：“我准备向父亲借５００美元，一路上搭便车，沿路在一些社区做社会调查，主要是在餐厅里边打短工边对不同人群的用餐支出做一个规模较大的调查，同时我也能有一些收入，这样极有可能我一分钱不花就到了学校。”
１２点钟左右，大家一起过来享用午餐，热情地向雷蒙表示祝贺，同时都夸他手艺好。
杰西卡是一位傻大姐似的姑娘，她居然很不理解雷蒙为什么不去考厨师学校却去上哈佛……
两个多月后，思杜拿着他儿子雷蒙从学校寄来的一大堆照片给我们看，自豪地对我们说：“雷蒙在路上走了３２天，做了大量的社会调查，调查报告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评价。并且，不仅那５００美元他一分没花掉，除去路上的花费，还挣了１００多美元。”雷蒙一路上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在社会调查时与被调查对象的合影。看着照片上雷蒙那张诚实、厚道、稚嫩的脸，我感慨万千，这就是哈佛的学生啊！
摘自《杂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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