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徐士伟站在河边遥望远处,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他,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这片土地。
一位村民在池塘边洗衣服。
核心提示 和这条丹江支流有关的情绪,已经写入这个依山傍水的村庄。村民们说,他们最舍不得的就是那条河,“以后就是做梦,也在这里转悠”……
垂钓
村民徐士瑞将蚯蚓穿上鱼钩,甩入水面,这个下午,他钓到了多尾“黄刺公”
张义岗村村民徐士瑞在屋里憋了半天,突然有点口寡,想喝碗鲜鱼汤。他喊上自己的堂弟徐士忠,换上长胶鞋,拿上两根鱼竿,到河边钓鱼去。
7月12日下午,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大半天,还在下。
踩着村里泥泞的羊肠小道向村西头走,裤腿被路两旁的长草打湿,不停地下坡,下坡。拐过几片玉米地,坡下的风景愈为开阔,流水潺潺的沟渠,斜铺下来的大块草地。一头牛在沟渠旁闷头吃草,被徐士忠拦腰踢了一脚。他笑笑张开双臂,透过清新的空气,伸着脖子向南喊:“爹,娃子跟你放羊哟。”
徐士忠的父亲徐振国正赶着几只羊往回走,67岁的老汉身体硬朗,在草丛里时隐时现。
“我父亲成天‘泡’在这里,放羊是他最大的爱好。”徐士忠说,这一大片坡地就是村民的天然游乐场。
在这里已经生活了42年的徐士忠,很难用一两句话来形容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相对于其他村民来讲,这位捕鱼能手似乎更依赖于这条河。从15岁开始除了种庄稼就是捕鱼的徐士忠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外出打工,每月捕鱼能赚到几百元。他练就了一身捕鱼的功夫,光鱼钩家里房梁上就挂了好多个。除了捕鱼还逮龙虾和马虾,大多徒步沿着渠沟的水流,他眼尖手利,一天能捉到大半盆,称称,八斤重。
说话间,徐士瑞已经将小马扎窝在斜坡下,打开一个奶粉罐,抓出一只蚯蚓,穿上鱼钩,甩入水面。水面上的涟漪顺着长长的鱼竿连着心跳,小雨中,年过半百的徐士瑞远望苍茫之景,发出一声感叹:“极目西望去,河水白茫茫。多少农家人,切切向河移。”
这是一首刻在南山上的诗。徐士瑞说,具体是哪个村民刻下的,已经不可考,但它表现出村民依河搬迁的沧桑历史与大家对河流的依恋与不舍。
“就我们现在钓鱼这地儿,搬迁之后就找不到了,到时,又是一片白茫茫。”徐士瑞有点感伤,这片肥沃的土地中,他记得“三山脚下摆战场,汤山脚下有温泉”。
这个下午,他钓到了多尾“黄刺公”。雨越下越大,沿河两岸,撑开了一张张小花伞,伞下坐的有当地村民也有外地钓客,有的外地人骑了好几个小时的摩托车来河边钓鱼。河水中央,还有数条捕鱼的船只游来漂去。
远山在如帘的雨景中沉默不语,泊在山坡上的一艘生锈的铁船发出“当当当”的响声。
“迷魂阵”
一块块泡沫下连着几十个网篓,网篓上均设有机关,鱼虾可进不可出
村民张吉良那天去迁入村看新房了。回来,他喝了二两烧酒。听说徐士瑞没有钓到多少鱼,他便笑着说,改天带记者们捕鱼去。
过了两天的下午,张吉良和几位热情好客的村民拿上渔网和船桨向河边走。在金黄金黄的阳光里,在青翠的山坡上,他们手提水桶、肩扛船桨、怀抱渔网的背影,轻盈且欢乐。
解开拴在小码头上的铁船,用水桶掏出积了几日的雨水,张吉良的动作很熟练,虽然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捕鱼对他来讲还是“最有意思的一件事”。
撑离河岸,船桨在碧绿的河水中划动清波,水质清澈,用村民的话叫“水的纯度很高”。在四散的水纹中,这只小船晃晃悠悠来到了水中央。
开阔的水面,清凉的风,掀起的层层波涛,头顶飞旋的几只白鹭,厚厚的云彩,闪动的阳光,山坡上提着红色露裆裤的孩童,光屁股嬉水的少年,都在勾勒着一幅美丽的山水田园画。
张吉良顾不得其他,他一直在“听鱼”。什么叫听鱼呢?村民有个说法,说真正的捕鱼高手在方圆1500米之内能听见“鱼响”,或者能用肉眼直接判断哪里有鱼,哪里鱼多。
张吉良算是一个好手。只见他控制船在河中央漂了半个圆圈儿,似乎是选对了方位,便赤脚跳在船头,撸起袖子,努身如弓般,双手一弹,那渔网飘飘洒洒在半空里张扬开来,“刷”的一声砸入水中。
不见得每次撒网都能捞上鱼来。村民们的绝招不在于这些随机性的“捕”或“逮”,他们其实早已在水下步入了重重机关,更有甚者,还有“迷魂阵”。所谓的“迷魂阵”,看上去仅仅是一个类似八卦图的大圆,由浮在水面上的小块泡沫组成。不明情况者,以为不过就是下了一个网。等到张吉良弯腰捞起水中的一个泡沫,才发现里面深不可测。原来这一小块泡沫下连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网篓,每个网篓上均设有机关,鱼虾可进不可出,在里面挣扎一会儿就疲了。
张吉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捞上来一串网篓,里面一堆堆的鱼虾,拽起来往水桶里倒。那些小马虾像流水一样,泛着银白色的光。而那些个头比较大的龙虾则用两只大钳夹着网篓四壁,还有“黄刺公”这样“营养很高、价钱很贵”的鱼,一旦被它刺到,手会迅速鼓起一个肿包。还有“刀鳅”,这些背上“背着一把刀”的泥鳅,打着卷儿往下落。
仅仅提起了两个小小的泡沫,一个水桶已经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鱼虾。村民将它们当做大自然恩赐的礼物那样,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捞着,他们说,丹江里的鱼虾最好吃。
入夜时分,由徐士瑞操刀,将鱼做好了,虾也炸好了,黄油油的鱼汤端上饭桌,大家在浓香浓香的空气里举起酒碗,为收获干杯。
洗澡
年轻人对钓鱼和捕鱼已失去耐心,入河洗澡则具有“永久性”吸引力
和这条丹江支流有关的情绪,已经写入这个依山傍水的村庄。
夏天的村庄,不停地变换着颜色,雨水里的青翠和潮湿,阳光下的黄土和炎热,树荫下的凉爽与昏沉,黄的牛,白的羊,黑的狗,夜里那一轮圆满的月亮和繁星点点。
没有比在一个遥远的山村,仰望明月和星空更令人心旷神怡了,甚至,那屋脊上黑黑的牛角瓦片,那飞鸟转瞬即逝的影子,那晃动的树叶,此起彼伏的蛙鸣,一个老妇人摇着芭蕉扇哄孩子入睡的呓语,都在不停地组合着一派乡土的美景。
炎热的天气里,村中的年轻人燥热难耐,结伴儿去河边洗澡,依河而居的山村,这更具有标志性意义。这些长期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对于钓鱼和捕鱼早已失去了耐心,而入河洗澡则具有“永久性”的吸引力。
若不是下雨,21岁的徐士鹏天天下河洗澡,要么是下午,要么是晚上。他总是骑着自行车,拿上洗头膏和香皂,光着膀子来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河里扑腾。
月光洒在水中央,晃晃的一个白圈。夜晚河流的宁静,转眼间被这些年轻人打碎成一个个闪动的银条。他们水性很好,不经意地嘲笑着城里人的胆小,“你们几个人的身体还需要练一练。”他们这样跟记者说。
比起自己的父辈和祖辈,他们对山村的留恋少了许多沉重。往往是,一边玩着带有“跑马灯”的又大又响的山寨版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长辈们的叹息,他们笑着说:“唉,我不想搬主要是怕麻烦。”
捶洗
女人们常常挎着竹篓,到河边捶洗衣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女人们常常挎着竹篓,到河边捶洗衣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徐士鹏这样的年轻人,很难做到像长辈那样,说起自己的故土会热泪长流。他们没有像70岁的张光三老人那样,牵着一头老黄牛在山坡上一走就是半天,也没有像54岁的杨玉清那样,坐在草丛里,眯着眼,看两只羊抵头,不知疲倦。
这些上了年纪的父辈祖辈,已经经历过三四次移民,对于这片土地已经再了解不过。哪里有着一片野花,哪里长着一棵歪脖子树,哪里有蛇出没,都记得清清楚楚。
“幸福的泪不知流了多少。”村民张思江说。他还将“离开故土”做了一个比喻,就好像要上大学了踏上遥远的城市,对故乡有着一种深深的眷恋。
张思江还说,村庄虽然偏僻,但在三山脚下,依山傍水,具有安全感;土地肥沃,各种各样的野花清香扑鼻,风景秀美;割草、放牛放羊、打鱼,村民祖祖辈辈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以后就是做梦,还在这里转悠。”他吸了吸鼻子,望着远处,晃晃地点上一支烟。
(编辑 徐珂珂)
( 作者: 郑州晚报记者 王战龙 袁帅 牛亚皓 /文 赵克 /图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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