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报道：从一家企业职工结构的变化看“铁饭碗”的消失

　　核心提示

　　前不久，一位朋友老家的亲戚大学毕业，家里人打电话让朋友帮忙给安排个正式工作，朋友听了一头雾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正式工作呀？大学毕业生、硕士毕业生当工人、农民多的是！看来至今还有人不了解改革开放以来，企业劳动用工制度经历了全民固定工、劳动合同制、全员劳动合同制等一系列改革，劳动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被世人羡慕不已的“铁饭碗”已消失。

　　一家企业职工结构的变化

　　原来是部属企业，现在是省属企业的郑州煤矿机械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郑煤机”）目前在生产一线当工人的就有100余名大学毕业生。

　　2002年11月改制为国有独资公司的郑煤机，是国家为保证第二个国民经济发展五年计划的用煤，决定在郑州建的一个工厂，主要担负郑州、徐州、株洲等地区新建矿井和选煤设备的金属结构件加工任务。1956年成立筹备处，1957年改名为郑州煤矿机械厂，1958年边建设边生产，从鸡西煤机厂、哈尔滨加工厂、郑州煤矿机电安装公司调进一批正式职工，到当年年末，职工总数达到1148人，隶属煤炭工业部管理。

　　到1973年时，全厂职工达到2750人，其中已有1名临时工。在郑煤机集团采访时，其人力资源部部长提供了改革开放以来他们企业职工人数变化的一组数字：

　　1985年郑州市开始用工制度改革，实行劳动合同制，他们首次招录劳动合同制工人185人；

　　1986年为153名“一头沉”职工办理了子女接班手续，同时为五大毕业生和中专生办理了转干手续；

　　1987年为421名“一头沉”职工办理了子女接班手续，均招为全民合同制职工；

　　1988年新招工人全部实行合同制；

　　1989年全厂固定工达到4169人，其中合同制工人有615人；

　　1996年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全厂4155名职工，签订无固定期劳动合同的有2489人，签订1～5年合同的有1416人，调出或解除劳动合同的有250人；

　　2003年全国范围招聘27名技术、管理人才，末位淘汰73人，总数减少219人；

　　2002年～2006年先后招聘大中专毕业生183名，均签订了劳动合同。

　　其人力资源部部长介绍说：“随着企业设备自动化程度的不断提高，职工队伍越来越需要高素质的人才补充从事‘高精尖’设备的操作与维护。在我们企业，工人收入不一定比中层管理人员收入低，职工都是企业的一员，大家地位是平等的，所不同的是工作岗位的不同。”

　　该企业与职工签订的是劳动合同，已没有固定工与合同制工人的区别。郑煤机集团是郑州市企业用工的一个缩影，其他企业与之一样。

　　企业与职工关系发生质变

　　从前，凡是有条件成为工人的人，从走进工厂那一天开始，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有国家承担。

　　改革开放后，企业逐步实行市场化管理，这就必须解决企业与职工关系的问题。于是，1995年《劳动法》应运而生，各个企业必须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合同成为企业与职工关系的纽带，双方无论谁违约，另一方都可以炒对方的鱿鱼，关系平等。

　　国有企业、集体企业如此，新生的股份制企业、三资企业、外商独资企业更是如此。对于企业来说，没有签订劳动合同而用工，属违法用工；对于职工来说，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去工作，一旦权益受到侵害，难以得到法律的保护。

　　据郑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工作人员介绍，截至目前，郑州市所有企业都实行了全员劳动合同制，所有职工都一样，没有什么“铁饭碗”了。

　　郑煤机人力资源部王部长说：“现在企业与职工的关系就是合同关系，期限的长短依法由双方协商确定。”

　　嵩岳集团人力资源部部长张淑贞说：“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后，对企业和职工双方都有好处，双方选择的余地都大了。工人不再像以前调动工作需要盖一个又一个公章，只要合同到期，工人想走就可以走了；想继续留下来，企业与职工双方协商，按照有关法律规定，可续签劳动合同。”

　　我市几家棉纺厂企业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曾经在农村招收了大批“农协工”，如今她们也都签订了劳动合同，成为合同制工人，和她们的师傅一样平起平坐了。

　　从正式工到自由选择职业

　　计划经济时期，无论你是否喜欢你所从事的工作，只要你进了这个企业，基本上你就一辈子呆在这个企业了，调动工作谈何容易！这遏制了人的才能的发挥。

　　国棉四厂一位原来的正式工，他对经营很感兴趣，在实行合同制后，他选择了离开。他筹集资金从事钢材销售生意，现在他一年的收入超过了他上班时几年的收入，使自己经商的才能得到了发挥。

　　郑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一位负责人说，从《劳动法》的贯彻实施以来，使企业真正落实了劳动用工的自主权，形成了职工能进能出，人力资源由市场配置的局面，有力地促进了企业两项制度改革，据去年年底的统计，全市各类企业共有职工100.57万人，已签订劳动合同95.13万人，即94.5%的“单位人”顺利地转变成了“社会人”。

　　凡是签订劳动合同的人解除了企业一辈子的束缚，像排球场上的“自由人”，合同到期或不到期，基本上都是可以自由选择职业，有了更大选择职业的空间，这有利于人力资源的自由流动和合理配置。

　　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原则

　　在《劳动法》实施前，全国职工工资分配都是实行的等级工资制（有地区差别），只要工龄到年限，就涨工资，工龄越长，工资等级越高，收入就高，人人都在“熬时间”。工资多少体现在工龄长短，没有体现个人能力。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为了体现多劳多得的原则，职工收入在等级工资基础上，加入了奖金。但随着奖金等级差别的增多和不同岗位奖金不同问题的出现，砸“铁饭碗”摆上议事日程。

　　就郑煤机而言，1985年7月以前，工人工资标准采用机械工业部八级工资制，干部工资标准采用机械工业部十七级工资制。1985年7月对工资进行了改革，工人实行岗位工资，管理干部实行职务等级工资，专业技术干部实行技术等级工资。1994年进一步改革工资标准，实行岗位技能工资制，职工工资随着岗位变动而变化，干什么活，拿什么工资。2003年工资制度再度改革，对工人实行计件工资制，对辅管人员实行岗位绩效工资制，对研发人员实行项目工资制，对技术人员实行技术协议工资制，对市场营销人员实行销售提成工资制，对中层经营工作者实行岗位工资制。

　　郑煤机人力资源部部长说：“我们现在生产工人中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这样能充分体现多劳多得。在我们集团，刚刚参加工作的员工，收入超过老工人十分正常，就是收入低的老工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自己没有年轻人干得多。” 郑煤机集团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后，从2000年到2007年，企业产值每年以65％速度递增，即从年产值1.1亿元递增到去年的32.1亿元，职工人均收入也以每年10％左右的速度递增。

　　管理模式发生巨大的变化

　　为适应劳动关系的变化，国家将原来的劳动部改革为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省级的劳动厅改为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市级改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其主要职能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据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统计：目前，全市国有、集体企业劳动合同签订率达到100％，城镇私营企业劳动合同签订率达到85%，城镇其他类型企业劳动合同签订率达到89％。全市有5598家企业建立了劳动合同管理台账，实行计算机管理的企业有1043家，4723家企业制定了劳动合同管理的规章制度。

　　全员劳动合同制的实施，给企业带来了人力资源管理的巨大变化。

　　郑煤机人力资源部王部长深有感触地说：“《劳动合同法》的实施，规范了劳动关系，相应也增加了人力资源管理的难度，仅就劳动合同期限而言，因为每个人的合同期限不一样，随时有职工解除（终止）劳动合同离开企业，对即将出现的空岗，我们要面向社会招聘人来。对应聘人员，我们要按照《劳动法》等相关法律法规和岗位描述进行选择聘用，办理用工手续。我们经常要注意谁的合同到期了，提前一个月通知他。如果双方都满意，可以续签合同，如果一方不满意，就不再续签。”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为劳动者建立了多条维权保障线，使职工的合法权益得到有力维护。

　　事业单位“铁饭碗”也不存在

　　企业职工“铁饭碗”消失了，事业单位人员的“铁饭碗”能保住吗？

　　据郑州市人事局制度改革处白金玉处长介绍，2002年以来，我市根据中央和省有关深化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的要求，紧密结合我市事业单位实际，按照“脱钩、分类、放权、搞活”的思路，也实行了一系列改革，逐步建立了政事职责分开、单位自主用人、人员自主择业、政府依法管理的制度；形成了一个人员能进能出，职务能上能下，待遇能高能低的用人机制。

　　推行了事业单位人员聘用制度。从2003年起，按照“平等自愿、协商一致”的原则，在全市推行人员聘用制，事业单位与职工之间签订规范的聘用合同，实现了事业单位的人事管理由身份管理向岗位管理转变。截至2006年底，全市共有3984个单位实行了聘用制，占应改革单位的96.2%；全市签订聘用合同人数为135616人，占应签订总数的95.4%，聘用制已成为我市事业单位的一项基本用人制度。对聘用期间不能履行岗位职责、工作不符合要求的，通过终止合同、解除合同等方式，实现人员流动，理顺了用人关系。根据调查统计，2004年以来，市直事业单位累计解除合同56人，辞聘35人，终止合同579人。

　　实行了进人公开招聘制度。根据国家和省里的文件规定，结合我市的实际，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于2006年9月，出台了《郑州市事业单位新进人员暂行办法》，确立了在编制计划范围内出现岗位空缺，除涉密岗位确需使用其他方法选拔人员的以外，都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考。

　　推行了工资制度改革。在明确岗位职责的基础上，把职工工资分解为岗位工资和效益工资两部分，岗位工资随岗而变，效益工资与个人业绩直接挂钩，经过严格考核，采取不同形式予以兑现。

　　现在公务员也实现了招聘制，如果不称职也有随时失业的可能。所以说，以后无论是大学毕业生、研究生，还是博士生，谁也找不“铁饭碗”了，只能根据自己的才能去市场找“饭吃”。就像买衣服一样，自己亲自去买，进行试穿，这样买的衣服更合身。

（ 作者： 本报记者 赵国锋 文/图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