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报道：焦作“学生移民”事件的调查

    核心提示：近日，河南省焦作市、海南省海口市两地著名网站论坛上同时出现了一个内容为“海南招生公告”的帖子。大意是根据海南省去年新颁布的高考政策，海南省将在焦作市招收100多名初中各年级学生到海口市就读，在政策范围内参加中考，而后在海口市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享受海南的高考优惠政策。

    此帖子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两省众多新闻媒体关注，真有这样的事情吗？焦作市“学生移民”海南省海口市这样做是否合法化呢？“学生移民”背后的利益链条究竟有多长呢？带着这一系列疑问，记者对此进行了深入调查采访。

    “学生移民”广告肆虐校园

    2006年7月1日，从这天起，焦作市各中学门口，每天都会有一帮人围在那里散发传单，不时还有些学生家长围在那里边问边议论。

    围在学校门口散发传单的这些人，是焦作市一家自考招生站的工作人员。他们所散发的这些传单是帮海口市某些民办中学招生的。但最诱惑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学生家长的是，所去海口市就读的河南焦作籍学生，通过这家自考招生站运作可拥有海南省常住人口户籍，并在政策范围内参加中考，而后在海口市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享受海南的高考优惠政策。这对河南焦作籍学生家长和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盼子成材的父母，在这种极具诱惑力的吸引下，纷纷前往这家自考招生站进行咨询，门前排起了长队。

    当时红火的场面，并没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新闻媒体对此也是一无所知。随着招生截止日期的临近，这家自考招生站，把招生公告由先前的散发传单形式，转移到了利用网络来进行宣传。一时间，河南焦作、海南海口几大网站论坛铺天盖地的成了“招生公告”网。

    该“招生公告”由四部分组成：《致初中学生家长的一封信》、《海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文件》（琼府办〔2005〕70号，即去年出台的《海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招生报考条件规定》、《海南招生咨询———答家长问一十五条》、海南四所民办学校简介。

    “招生公告”中，针对海南堵截高考移民新政策的前提下，给有心报名的家长指出了在政策框架内移民海南参加高考之路。对于家长可能产生的疑虑，比如“这次组织海南招生的政策依据是什么？算不算高考移民？高考时受不受限制？”等等，“答家长问”里都作了详尽的解释。

    公告称，该招生机构作为海南4所民办学校授权焦作市惟一合法授权招生机构，“秉承‘以严格按政策招生为方针、以三年诚信服务为宗旨、以孩子考入理想大学为目标’的工作理念，认真做好每年户籍、学籍办理，寒暑假往返机场接送，假期补课辅导以及中考、高考事宜等一系列工作。”

    今年上半年焦作籍学生已有80人到海南就读，下半年再招100人。

    公告还将河南高考人数、录取情况和海南作了一番比较，建议家长“不要让孩子高考时再去挤‘独木桥’，您应慧眼独具地引导孩子走向外地低分线录取上理想大学的绿色通道。” 

   公告还称，“今年焦作市首批已报名的近80名学生，在海南中考成绩优异，近半数学生有望获得学校免交建校费、免交三年学费或减免学杂费等各项奖励……下半年根据户口指标，按计划在焦作市继续招生。分期办理100名初中各年级学生户籍迁转、学籍注册等相关手续，优惠办理期限至8月31日。”

    根据公告内容，“海南招生授权焦作地区联络处”还从今年7月15日起，每周六上午9时在焦作市某中专学校召开海南招生咨询会。接受家长咨询。

    该招生机构把“招生公告”一发到网上，立刻引起了海南及河南各大媒体关注。

    焦作“学生移民”真相

    针对焦作市这家招生机构所说的，今年上半年焦作籍学生已有80人到海南就读，下半年再招100人。并且还给办理户籍迁转、学籍注册等相关手续，并在参加高考时候还可以享受海南的高考优惠政策。对于上述这些承诺，究竟是幌子还是真实的呢？如果是真实的，那么他是否合法呢？

    2006年11月15日，早上8点钟。记者根据“招生公告”上所留的报名地址，找到了位于焦作市民主路焦作职工体育馆一楼自考报名站，这里就是所谓的海南招生授权焦作地区联络处。

    虽是早上8点钟，但门口早已聚集了一群人。记者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前来询问去海南上学的学生家长。经过一位学生家长指点，记者得知，正在学生家长人群中滔滔不绝地讲话的中年男子，就是该招生负责人郑逢。

    当记者和郑逢正面接触时，他感到很惊讶。他说：“这样做我又没违法，截至目前我已经送出去的十多个学生，因为出现这个事件，闹腾的很多学生家长都对我持怀疑的态度，有的还要我退钱，不愿意再去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啊。像我这样的招生机构，焦作市一共有4家，他们比我送的学生还多，你们可以去他们那里看看。”郑逢边说边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记者，名片上写着“海南招生河南授权报名联络处郑逢主任、中学高级教师”。

    记者看到，名片上所写的“海南招生河南授权报名联络处”其实就是一间小屋子，门头上写着“自考招生站”门口的玻璃上贴着宣传海南招生的宣传单，及海南新闻媒体所刊登的新的招生政策。屋内的墙壁上也挂着宣传标语。

    就在记者一筹莫展时，旁边一位姓王的学生家长悄悄地把记者叫到一边，向记者讲述了他的孩子被送往海口景山学校的前前后后。他说：“这两天看到海南那边的新闻不断报道这件事情，弄得我心里发慌，怕将来以后孩子高考时候出现什么问题，那就麻烦大了，我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把孩子再接回来。”

    据这位学生家长讲，当初他是通过另外一名学生家长知道，郑逢这里可以办理去海南读书的相关手续，最重要的是，孩子高考升学时能够享受到海南方面的相关高考优惠政策。也就是冲着这点，他报了名并把孩子的户籍、档案及他自己户籍一并办理到了海南。他说，按海南现行高考报名条件，只要有3年户口、3年学籍，在海南有固定住所，监护人在海南，就可以在海南报名参加高考。办理这些手续，一共下来花费了两万多元。 

    焦作市教育局 海南招生属违规

    对于此情况，记者当即赶往焦作市教育局基础教育科进行调查采访。该科室一位姓肖的工作人员接受了记者采访。

    他说，对于海南在焦作招生这件事情，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也没学生家长来我们这里反映。他们在这里招生也没到我们局里办理相关手续，完全是违规进行的。但是现在他们这样做，完全是属于个人行为。

    以前我也听说过有

    这样的事情，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学生和家长参与。去海南学习还是最近这几年才开始热起来的，以前去天津的比较多。学生家长之所以这样做，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孩子将来高考的时候能够享受到当地的优惠政策。可最近两年，因‘高考移民’事件不断被查出来，这给社会、家庭、学生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和伤害。像现在，初中就把孩子送到海南那里读书，从初一到参加高考需要六年的时间，谁能够保证这六年之中政策不会变化呢？再说，孩子被送到那里上学，又有一系列问题随即产生了，安全、环境、饮食等这些都需要考虑。更何况目前这些招生机构本身就属于违规操作，那他能够保证你所办理的一切手续，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办理的吗？他的合法性究竟有多大呢？这些对于学生和学生家长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

    校方没授权焦作方招生

    对于焦作市招生中介所宣称的他们是经过海南学校授权后才进行招生的，对此记者连线中介方所提到的几所民办学校进行调查核实。这几所学校均表示：“我们根本就没授权焦作方招生。”

    不过，几所民办学校负责人同时表示，初中属义务教育，大门向所有孩子敞开，连农民工子女就读公办学校都可以，更何况有海南户口的学生？如果确实有海南户口的考生报考，学校无法拒绝这样的中考考生。学校没办法区分哪些人是正常迁入，哪些人是有组织、成规模迁入的“新高考移民”。

    “如果对方在政策框架内报考，导致出现新的问题，而我们暂时拿人家没办法。那只能说明我们的政策又面临着

    新的挑战，又到了研究调整的时候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育界人士说。

    而海南省教育厅负责人表示，该厅高度关注这样的倾向，并将根据具体情况拿出对策。

    “学生移民”“高考移民”迫使教育进行改革

    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院士姚守拙教授认为：“高考应履行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现在由于做不到这三点，甚至导致了一些腐败行为的滋生。”

    每年高考所涌现出一批批“钻空子”的“移民”，在这些考生以非正常途径实现大学梦的非正常现象背后，却是高考相关政策在充当“无形的手”。

    在内地能考一个三类学校，在海南也许就可以上一个二本院校，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一些家长不惜一切代价，把孩子从内地转入海南参加考试。同时，一些民办学校为追求政绩，搞所谓品牌效应，高考前从教育基础好的省份搜罗优秀考生，为学校升学率锦上添花，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政府“无形的手”以及民办学校“推波助澜”成了“高考移民”引爆的“导火线”，也加剧了海南本地考生和内地考生之间的矛盾。

    有人称，新出台的“报名规定”及“学籍管理规定”，对平息“高考移民”风波有极大的促进作用，但相关教育行政部门领导说，要认识到教育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 作者： 记者 李明德 编辑： ）